“阿栀啊阿栀,你该理解本座。”
巫马裘表情肃穆,义正词严。
“本座一生光明磊落,决不容生平留下污点。”
“穆家人若不根除,本座当初杀人夺血之事,岂不就会被昭告于天下?连仙道第一人都有如此污点,天下众多修士,还如何安身立心?”
“本座,需得做天下人之榜样!”
褚青栀惊愕不已,恶事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她从不知天衡宗主……竟是这般面目!
“莫非……你早便盯上了师尊?”她不可置信道。
巫马裘目光转为怜悯,好似他手中之人即将命断,连呼吸都在为之哀道。
“清宵子啊,是个颇有城府之人,初入修真界便化了名,韬光养晦千年,方露出本意,本座虽控制了茅紫山,让他认下当年过错,并将杀孽尽数揽下,可他死后,本座仍是日夜难安。”
“清宵子那般沉稳敏锐,若有朝一日又追查到本座身上,该如何是好?他天生剑骨,修炼极快,只怕有朝一日,便会越到本座头上。”
“本座纵然惜才,也只能痛下狠手,清宵子渡劫之期,便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褚青栀越听越是出离愤怒,直到巫马裘说到最后一句,她顿然瞪大了双眼。
“原来……原来是你……”
巫马裘不顾她的气愤和颤抖,遗憾叹道:“他倒是顺我之意渡劫失败,哪知渡完劫,留了你这活口,他却消失无踪,叫本座好找……”
说罢,巫马裘肃然凝视着褚青栀,脖颈上的大手缓慢移动,最终用拇指与食指掐住女子的下颌。
“满足了你的好奇心,你也能去得安稳些罢。”
“阿栀,这是你咎由自取,可莫要怪本座。”
他语重心长地说着,掌中灵力陡然爆裂。
褚青栀瞪圆了双眼。
她感受到了湮灭的到来,身体与意识的每一处都停止了运转。
生死刹那,时间却意外漫长。
不等她反应,剧痛便袭满全身,转瞬间光芒遮蔽二人视线,命至将尽的女子竟瞬息间没了影。
巫马裘握了握空空如也的手,素来沉稳的脸上掠过一丝错愕。
男子眸中掠过狠厉,神识当即覆盖天衡宗内外。
追寻不到褚青栀的气息。
居然……让她逃脱了?
他握紧右拳,手臂青筋暴起,转身跨出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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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青栀重重摔倒在地,猛地咳出几口淤血。
她大口喘气,惊魂不定地抬头,竟发现自己身处山林,已不在天衡宗中。
更诡异的是,她分明感受到脖颈乃至身躯脏腑都几近爆裂,然此刻却几乎恢复完全,连痛意都消泯了大半。
……究竟发生了何事?!
接二连三的怪事冲击了褚青栀的意志,它们超乎她的认知,将她的大脑搅得一片混乱。
她扶着额头伏倒在地,又挣扎着支起身来,望向这片生机盎然的绿野。
这隽秀的山林,唤醒了她久远的回忆。
这里……是越州?
禹州与越州相隔两千余里,她竟在呼吸之间回到了这片土地。
她是在做梦不成……
褚青栀惝恍向前走着,许久才重拾“活着”的感受。
她扛住了巫马裘的杀招,重伤转瞬即愈,还被转移到了千里之外。
思来想去,唯有一种可能。
原来梨渺给她强塞下的不是毒药,而是救命仙丹。
那妮子,早便做好了她失手的准备,为她设下了后路。
想通缘由,褚青栀噙泪望天,心头百感交集。
她此刻或许自由,却是折翅之鸟,往何处飞行,都只怕会落入猎网。
知晓仙道魁首的“污点”,巫马裘不会放过她。
许久未回宗门了。
既已身在越州,便去看看罢……
女子失魂落魄地寻到清净门遗址,前行百步,却见白衣少年侧身坐在残垣上,双瞳忽地一缩。
刹那间,她竟恍惚望见了师尊的身影。
当真是疯魔了……
褚青栀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她记得这位穆姓少年,他总是护在梨渺身前,是她的同伴。
可看上去,他却是孤身一人在此。
他为何会留在清净门呢……
褚青栀六神无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