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栀望着少年复杂难懂的眼睛,怔忡片刻,低声道:“师尊如今,还是心向着十六师妹。”
清宵子垂下目光,无力去回应。
这才是他的症结所在啊……
褚青栀低头酝酿了良久,五味杂陈地说道:“梨渺方才……救了我一命。”
清宵子眸光微动。
女子抬起头来,泪眼凄厉。
“师尊……你我好似都错了,都错了!”
第99章 真相
“巫马裘才是屠灭师尊凡俗一家的凶手,他强夺玄辰血脉,又不愿劣迹暴露,故而对穆家人斩尽杀绝!”
诉声如雷乍响在清宵子耳旁,他错愕张眸,思绪如散落的碎丝线,在脑中纷纷扬扬。
褚青栀按下激动的情绪,将她在天衡宗中的见闻、先前与巫马裘对峙的话语有条不紊地道来。
清宵子越听越是怔然,一些埋藏在记忆中的疑问此时尽数泛了出来,又逐渐连接清晰。
在穆家灭门之前,他的兄长某次外出意外昏迷,数日方恢复。
如今想来,那昏迷之因,便是被取走了玄辰血、力亏所致,只是那次的夺取,并未伤及其性命。
若茅紫山与巫马裘的玄辰血皆来自他兄长一人,一切便能串连说通。
茅紫山输掉比试,下凡偶遇兄长,见其展露玄辰之力,便夺了部分血液,留得他一命,再度挑战巫马裘。
巫马裘落败,对茅紫山的力量生疑,追根溯源寻到了凡界穆家,夺走兄长全部血液,用真火符烧毁穆家,又恐有遗漏,故意将茅紫山的随身物件留在现场,掩人耳目。
他拿着那枚绛色玉佩暗中寻人,终是追查到了天衡宗,殊不知巫马裘极为谨慎,成百上千年间,竟都在防备着昔年可能存在的“漏网之鱼”。
茅紫山固然有夺血之恶,却并无杀业,根本不必揽下穆家灭门之罪。
看来那时候的茅紫山……便已为巫马裘所控,甘心替他了结罪业了。
理清这些,清宵子震惊不已,惆怅忿然。
谁能知万丈光辉的仙道魁首,竟有如此狭隘阴恶之心,偌大修真界,还能留得多少清净之所?
“徒儿实在想不通,天衡宗主伏魔除恶不在少数,以正义之心享誉四海,又为何会为了掩藏‘污点’,谨慎到令人发指,宁愿越描越黑。”
褚青栀低着
头,惝恍说道。
“甚至茅紫山已然为其顶罪,他也仍不愿放过师尊,要让师尊陨落于雷劫之中……”
清宵子眸光稍顿,缓缓敛下眉头。
“你说什么?”
褚青栀失色的唇细微颤抖着,她抬面望着少年剑尊的眼睛,道:“徒儿不知巫马裘做了什么,只听他说,他用了点手段,会让师尊在承受渡劫天雷时,爆体而亡……”
男子双瞳忽地凝缩,他后退半步,眸底如古潭掀涛,久久不平。
昔年,他与巫马裘交情不深,却相互敬重,在他渡劫前不久,巫马裘曾来与他论道,或许便是在那时……他暗中做了手脚。
渡劫天雷之威,何其强盛,而若以天雷引爆他化神巅峰之体,清净门方圆百里皆会寸草不生,彼时门内弟子十九人必然殒于湮灭之中,就算是渺渺也……
雷劫那日,他抵御艰难,他原以为是自己体魄不济。
剑尊怔忡仰望阔天,眼中泛出血色。
“即便渺渺不曾出手,清净门也无法逃出血光之灾……”
“背负杀孽的罪人,原来……本该是我……”
褚青栀心头蓦然一颤,她急迫摇了摇头,凄切道:“不……师尊切勿这般想,一切都是那巫马裘的错,师尊是无辜的,十六师妹她……”
女子眸光晃了晃,低下声音,不忍说道:“本不该有罪。”
清宵子眸中迷惘消褪,逐渐凝起剑锋般的锐光。
“新仇旧恨,必将清算。”
褚青栀看着剑尊冷峻坚毅的面庞,胸中也燃起熊熊烈火。
她压抑着心境,冷静道:“可如今的师尊力量不复往昔,而巫马裘将至渡劫后期,天衡宗也不乏高手能人,况且……世人不知巫马裘之劣迹,贸然对其出手,反会败了师尊的名声,引火烧身。”
“为师从不是冲动之人,你的顾虑,我都明白。”清宵子道。
褚青栀抿了抿唇,她当然知道,师尊的心性,比她更沉。
“只是声名于我已是浮云,我只求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