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便无不舍,倒也不算坏事。”
汝元淡然牵起唇角,“这并非终点,只是个仪式罢了。你有这份心,便已足够。”
“……什么叫,只是个仪式?”梨渺面露疑惑。
汝元笑道:“若我飞升失败,不就留下来了么?”
梨渺呆愣张口,汝元这话乍一听似是说笑,可元婴之上渡劫失败乃是常有,何况这是通往上界的最后一道关卡。
她眸光触动,略显低落。
“可大乘渡劫失败,轻则修为大损,重则身死道消,神魂俱灭。”
“女儿不希望那种事情发生。”
梨渺澄澈看着汝元。
“虽然时光短暂,前路迷茫,可我盼望母尊能得偿所愿,飞升上界。”
说着,她话音一转,坚定道:“母尊定能成功!”
汝元眸光稍柔,注视着对面的少女,眼神难以剖析。
宁静片刻,她欣慰抚了下梨渺的侧脑,道:“无论成败,传承不灭。”
“阿渺,记住,传与你的天离圣火,便是母尊存在的证明。”
梨渺怔怔望着汝元的眼睛,她的话总是充满深意,她还无法参悟其内涵,但她没由来地想去相信眼前的女人,或许是因为她是她的母亲,或许是因为她对她也展现出超乎寻常的信任,又或许,她本就有着那等魄力,让无数魔域民众甘愿臣服信赖的魄力。
梨渺对汝元并非抱有臣服之心,可她的心意,她自己都说不明白。
“我记下了。”她笃定地回应一句。
期望在将来的某日,她能悟透母尊留给她的所有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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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深处。
紫衫少年蹲坐在三尺高的树桩上,对着前方裹着披风兜帽的中年男子咧开嘴角。
“爹,你有多久没来看我了?”
“天衡宗规法森严,渡火宫里的内应又被你小子玩了个精光,为父要避开旁人视线约见你,简直比登天还难。”
男子语气嗔怪,抬起兜帽下遮掩的脸,正是天衡宗现如今唯一的长老,卫辛。
“得亏巫马裘近日不在宗中,魔宫上下忙碌,这才让我逮住了机会。”
无忧对卫辛的指责不为所动,他哈哈笑了两声,却干巴巴的毫无感情。
“我问你,汝元当真要在六月十八举行飞升大典?”卫辛凝眉问道。
“当然了,尊主亲自吩咐的事,焱州皆知,还能有假?”无忧理所当然地歪了歪头。
卫辛:“她怎能知晓自己渡劫之日定在六月十八?”
无忧呵呵一笑,“尊主本就修至圆满,天璇使稍施神通,推算出劫雷降临之刻,轻而易举。”
卫辛垂首思忖,他对天机道几乎一无所知,可魔宫天璇使的本事他多少也听过一些,应当不会出错。
“汝元近来……可曾提起过立储之事?”卫辛试探道。
无忧:“啊,尊主同我说了,飞升大典当日,会将继任者之位公布于众。”
卫辛:“除了你,可还有旁人?”
“爹你糊涂了,该除的都杀
光了,哪还有什么旁人。”
无忧伸长脖颈盯着男人的脸,“爹,我马上便能继位了,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卫辛捏拳沉喝一声,“我只怕你坐不上那个位置!”
无忧:“为何?”
卫辛:“汝元飞升大典的消息传至仙道四州,巫马裘正联合各大门派,准备趁魔尊飞升、群龙无首之时,一举逼近,彻底推翻魔宫统治,届时即便你登上宝座,也会被他一脚踢下!你我多年筹谋,尽付东流!”
无忧诧然瞪着圆眼,“大典之日群魔毕至,即便少了尊主,还有七星使、客卿、渡火门人和魔道诸派坐镇,就算仙门大派联合,又怎么敢在魔域地盘,挑此大乱?”
卫辛丝毫未去在意无忧所说的“客卿”,全然被愤懑占据。
“巫马裘暗中炼制化厄浆,数百年来不知蛊惑多少魔道中人,他尚藏在暗中,可魔域势力却已有分崩之迹。届时他协同各大仙门逼上魔宫,以化厄浆为诱饵,再施以强压,那些魔门还如何齐心,失去首领的魔宫,还怎能握住权柄?!”
“亏我当初信了巫马裘的鬼话,以为他研制化厄浆,当真是想度化魔门,后来才看穿,那厮是想吞并魔道,自己做仙魔之主!他分明已至渡劫,却刻意压制修为,不再精进,是因为他根本不想飞升!汝元飞升,他便成了真正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