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先别气
“他对你们那么好,你们所有演出的场地都是范伟祺找的,钱全是他一个人出,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他。”颜朝怒吼。
“你以为范伟祺是多么好的人,他自以为是,空怀不切实际的梦想。”黄毛指着颜朝的鼻子:“范伟祺只是在做你的朋友的时候是好人。你问问他们,谁想组这个乐队!没有生活来源,谈个屁的梦想。”
“我告诉你颜朝,这里没一个人喜欢他。他只是自命清高,把自己当乐队老大。没钱就唱能赚钱的曲子啊,他偏不,他就是孔乙己脱不掉的长衫。”
颜朝攥紧拳头,他无力反驳黄毛说的每一句话。
他以为,范伟祺组建的乐队,所有人跟他一样怀有梦想,想站在那样一个舞台,成为最闪耀的自己。
他记得范伟祺谈起未来时的样子,那眼睛里是有光的。
没钱没关系,短暂的失意也没关系,大不了就是大器晚成而已。
黄毛戳着颜朝的肩膀,大吼:“麻烦你看清楚了,我们陪他玩乐队,每个月底薪才一千块。好不容易有一次提成,人家清高得很,根本不唱。我们不生活的吗?我们不需要钱吗?小罗还有弟弟妹妹要养,阿一的奶奶糖尿病每天要打胰岛素,我还要拿着每个月一千多块钱给我父母话。谁他妈为了一千块钱空谈梦想啊!”
“今天是我们在这里唱的最后一天,明天开始就不来了。”阿一的声音很轻,他缓慢从台子上走下来:“什么赚钱就去干什么,你以后也别来了。”
黄毛拿着乐器撞了颜朝一下,他没动。浑身没了力气,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
颜朝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好像只有他自己记得这个世界上还有范伟祺。
哪怕是范伟祺的父母,拿到赔偿金,翻看范伟祺的衣物有没有多馀的钞票,然后一声不吭地走了。
哪些义遗物还在他家里放着,无人问津。·
酒吧老板捡起地上被踩坏的吉他:“这是范伟祺的吉他,这个牌子的不便宜,遇到识货的还能买点钱。”
“谢谢。”
“范伟祺走后,其实生意好了很多。来这里的人大多低俗恶趣,听不懂抒情有故事的东西,就喜欢流行音乐,欣赏不来他的古典。唉,也是怀才不遇吧。”
“嗯。”
“你别怪那几个人,他们也无可奈何。总要生活下去不是,人先要填饱肚子,再谈梦想。”
颜朝点头,拿着破烂的吉他离开。
好像所有人说的都是对的,但范伟祺没了就是没了。
颜朝拖着沈重而又疲惫的身体,在喧嚣热闹的大街上,在灯火通明的城市里,像无家可归的孩子。
雨水稀稀落落,下的猝不及防。
颜朝没带伞。
所有人都在奔跑,尽量躲雨。很快,街道上就剩下他一个人。颜朝走累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积压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柏祈年叼着烟,用手比了个停的手势:“卡。”
毛昊焱擦掉脸上的水站起来,道具吉他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然后走到柏祈年面前,跟他一起看片子。
演到主角从酒吧走出来的这段,柏祈年停下。
“你看这里就有点过犹不及,情绪不要太过用力,要有一种无力感。”柏祈年回手拍了下毛昊焱的肩膀:“让化妆师补个妆,再来一条。”
“行,就酒吧出来这一段是吧。”
“嗯,身上的水也擦擦。”
奕珩不乐意了,很不开心。他在这里坐半天啦,柏祈年跟别人说话不跟他说话,小奶虎要气死啦!
柏祈年不让他离开椅子,所以奕珩把椅子扣在屁股上,搬着椅子扭到柏祈年旁边。
听到动静,柏祈年擡头看了一眼,手放在奕珩的脑袋上摸摸。
奕珩老实了,眯起眼睛乖乖在柏祈年身边。他可喜欢柏祈年摸摸头,帽子下面的耳朵抖抖抖,裤子后面的尾巴遥遥摇,嗓子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可惜柏祈年只摸了两下,奕珩还没有享受完呢。
“再……摸摸。”奕珩伸脑袋:“摸……摸摸。”
“你怎么那么粘人。”柏祈年不耐烦,胡乱地又揉了两下。
奕珩表示很满意,在柏祈年身边坐了会儿,伸手从他兜里掏出一颗牛肉粒。撕开包装在嘴里含着,本打算慢慢吃,满含多一会儿,嚼吧嚼吧咽进去。
好吃好吃!
奕珩伸手又掏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