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夷还想再问什么,对方已大步流星地迈进,不由分说将他拉走。
“知道你是大忙人,我请你总行了吧?”
凌策死活将他拉出军营,来到长安城的一家小饭馆。
暮色四合。
晚风和爽地吹过,破旧的幌子在门口招展出一个酒字。门口的台阶下,两个赤脚的老者正盘腿对坐着下棋。店里稀稀落落坐了两三桌,倒是宽敞有余。
“柳娘子,给我们上锅炖大鹅!”青年熟门熟路地拉着李明夷入了座,将陌刀往案上一拍,豪爽地点起菜。
“客官来得不巧,我阿娘去探亲了。”
回话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怕留不住客,一边出来殷勤地倒茶,一边赶紧补了句:“我阿耶手艺也不差,客官们赏脸尝尝?”
来都来了,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凌策回了声好,将茶水挪开,掏出挂在腰上的酒葫芦,咕咚咕咚往空碗里倒去。
“你试试。”他把酒碗推过去,自己则举起葫芦,直接往喉咙里灌去。
李明夷也端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不错吧?”青年右腿大剌剌踩在长凳上,手臂搭上膝盖,笑着摇了摇空葫芦。
“不赖。”
凌策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察觉到什么般,耳朵轻轻动了一动。
“你耍诈!”
“我哪里耍诈了?”
“你的棋。”坐在门口左边的布衣老者,指了指对方刚挪动的一枚象棋,“兵卒棋哪有往后走的?”
“凭什么不能?”坐在右侧,与他年龄不相上下的老者,红了一张脸瞪回去,“我没听过你说的规矩。”
“兵卒当然不可以后退,否则不就成了逃兵?”
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青年,插进的一句话让两个老者同时一愣。
左边的老者反应过来,当即叫好:“这位郎君说的正是。”
右边那位忍不住嘀咕回去:“那这规矩立得不公平,将军尚有败仗而逃的,凭什么士兵只能选择往前?”
青年有趣地勾了勾唇,呵出一口酒气。
“士卒不是因为成为了士卒才往前走,而是决定了只往前走,才成为士卒的。”
“你又不是……”老者还想再争,忽然瞥见桌案上的陌刀,顿时闭上嘴了。
“算啦,就快要收市啦。”左侧的老者收起棋盘,撑着腰杆起身,笑道,“这局不算,明日再战。”
对方便也顺势下了台阶:“好好好,就让你一回。”
两个老者结伴而去,青年仍靠在门槛上,吹着晚风。
李明夷也起身走到门前。
入了秋,天色早早暗下。两旁的摊贩各自拾掇起被挑拣剩的货物,正吆喝着最后一嗓子。
隔壁的酒楼上,客人三三两两结伴而出,趁着宵禁的梆子敲响前回味着方才的滋味。
一种无声的秩序,正重新组建在这个古老的城池中。
“客官,炖鹅好了!”
小小的插曲后,里面传来小跑堂勤快的脚步声。
两人相视一笑,在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欣慰。
“就来!”
……
至德二年秋十月,刚刚收复长安的唐军再次拔营,向着洛阳进发。
在河东营的威慑下,潼关的燕兵很快被扫除。
紧接着,一道重要的选择题随之被抛出——
这一次,又该在何处决战?
或者说,燕兵将打算在何处拦截?
第114章 足部骨筋膜室综合征
是夜,洛阳。
行宫中久久亮着明灯。
一层秋雨将暑气冲了干净,夹着寒意的风潮自西北吹来,映在门上的几道黑色身影便被扯得前后晃动。不时有焦急的步伐从中穿过,又久久地驻足停顿。
“陛下,唐军已在奔袭洛阳的路上,您得拿个主意呀!”
尽可能缩在椅子上的年轻皇帝,逃不开一周逼问的视线,只得假模假式看起铺在桌案上的羊皮地图。
潼关已属唐军。
洛阳还是他们的。
看上去与去年一模一样的战局摆在面前,一抹不常见的灵光忽然从那冥思苦想的双眼中划过。安庆绪伸手指向地图上两地中间的函谷关西,迎着一众不甚期待、却非要逼迫的目光,小心翼翼提出自己的看法。
“不如便效仿去年函谷关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