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县县城。
又不知从哪儿传出来的消息,隐大夫被抓进了开封府大牢,择日就要论刑!
官府明明封锁了这个消息,这消息却还是传遍了大街小巷,酒楼茶馆丶天桥说书的都在传唱,连街头巷尾玩泥巴的毛孩子也哼起了相关的歌谣:
“女娇娥,擒恶贼……
“好好大夫,好善善心……
唯独官府不识好人心……”
清脆的歌谣燃起了民意的怒火,他们中牟县最最德高望重的隐大夫被抓了,这还了得!
一石激起千层浪,中牟县的民意汹涌澎湃,民众成天上官府衙门口游|行示威讨说法,逼着官府交出她们敬爱的隐大夫。
甚至有开封府的官轿上街,都被民众围堵得寸步难行。
有人说,隐大夫擅动私刑,理当接受官府的处罚。
立时就被人民群众的唾沫星子淹没了:
受什么处罚!那些个天杀的恶贼杀妇取婴罪该万死,隐大夫猎杀它们是在为中牟县除害!不然留着那些恶贼干什么?过年吗!
民意汹涌起来时是没什么理智可言的,一个异议起来,立刻就被千千万万的攻击淹没。
这是一场舆论的战争,更是一场操纵民意的战争。
民意汹涌的次日,中牟县的县令范桐范老爷,就被逼着向开封府的包青天包大人请求特赦了。
苦巴巴着脸:“哎呦喂,青天大老爷快放人吧!再不放人中牟县的百姓就要造反了!为了一个隐大夫逼起一场民间暴动,不值得!”
“早跟您说了这隐大夫操纵民心的手腕恐怖到吓人,不能动,你怎么就不听呢!……”
他虽然没这么直接说,但意思也差不多了。
铁面无私包青天当时并没有理会,但经历了数次被民众围堵出不了街的暴动现象后,纵使铁面如包大人,终於也不得不妥协了。
民心如水,官府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他还不想开封府班师回京畿的时候,被中牟县民众围堵着出不了城。
包大人妥协了。
於是开封府方面妥协了。
於是官府方面也妥协了。
律法对抗民心,官府力量对抗民间力量,这场舆论的战争,官府输了。
民意的掀动,居然能带起如此大的波澜。
花蝴蝶也没想到胜利来到如此之快,虽然是他助那牢中素人促成的,可总还是对这种操纵民心的强硬手腕感到瞠目结舌:
“小娘子,你究竟算计了些什么?……”
“很简单。”她被县令范桐谄媚着请出了大牢,对着晨起初升的太阳伸了个舒服的懒腰,脸色依旧是旧伤未愈的虚弱,眸子却黑的吓人:“一丶法不责众;二丶包大人是个好官,不会对百姓动武力;三丶我很清楚自己在中牟县百姓心中的分量。”
总而言之,朝廷执法机器无法对普通百姓挥起屠刀,这种战争,官府只能退让。
“不过……”哪里不太对。
黑眸中疑惑一闪而过,素衣女子迎着舒缓的晨风微微眯起了眼。
“不过什么?”花蝴蝶紧跟追问。
“你掀动民意的过程中,就没有遭到开封府方面的追捕吗?按照常理,开封府不是寻常的执法机构,包大人亦不是平庸的昏官,不可能反应不过来啊……”
自是遭到追捕了。
只不过,依他花蝴蝶的武功,又岂是那些普通官差能抓得到的?
唯一一个有能力抓他的展大人,却是在这场舆论战争中充耳不闻,任由民意的惊涛翻滚千丈高。
最终结果,受民意大势所迫使,开封府放人了。
她安然无恙地站在了晨光下。
远远地走来一道欣长蓝影,身旁浪人立时低骂一声“该死的!”,作势就要跑路。
历经此番合作,两只暗黑生物的关系已经亲近了许多,丁隐含笑扯住花蝴蝶:“逃什么,你怕他?”
“古语有云,正邪不两立;古语又有云,邪不压正。他是正,我是邪,自然得怕……”见女子满脸戏谑,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态的紧急,花蝴蝶急了,“快撒手!真让你那展猫恋人逮到,他会宰了我的!”
他神情不似作假,丁隐脸上的笑消失了:“你们……是仇家?”
“正邪不两立,那能不是仇家嘛!”
开封府大牢外,白日渐长。
清秋时节,霜露微寒。
秋日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