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隐站在热浪滚滚的炼药房里。
仙风道骨的许道长对着炼丹炉里的药材和婴儿血肉夸夸其谈。
“以灵婴血肉炼制,七七四十九天即可大成!服食者延年益寿,与天同寿,可长生不死!……”
丁隐温柔地笑着,侧耳倾听,看这许道长上下翻飞的嘴皮子,心里设想将这牛鼻子老道推进炼丹炉的场景。
熊熊大火,人渣惨叫,那场景一定美极了。
“隐谋士?”许道长看着面前温温驯驯的素衣谋者,不知为何生出了种被野兽盯上的毛骨悚然感。
隐谋士从烈火灼人的幻想中回过神来,温柔笑笑,舒缓了老道士的警觉。
“以婴灵血肉炼制长生不老药,许道长果然博闻广记。只是不知……那些等待被取婴的孕妇,现在关押在哪里?”
美人一笑,心也驰荡。
面前的女子虽然病弱,但却病得很有风情。
缄默着,平寂着,偶尔温柔一笑,立时病西施般,潋滟开满湖春水。
刚从酒席下来,许道长本就醉意微醺。
此刻更是被美人风情迷得七荤八素,找不着魂魄。
“隐谋士想看那些药用孕妇的关押地点?好,本道带隐谋士去参观,好好参观参观……”
关押地点在重兵把守的地牢。
穿过层层机关,绕过九曲回廊,好不容易才到达阮红堂的地牢。
让美人跟着七拐八拐劳累,许道长很是不好意思:
“让隐谋士见笑了,为防歹人闯入,侯爷特地令工匠做了这些迷宫地形。”……
“省得被开封府那帮子倔驴,抢了这些药用孕妇救出去。”……
铜墙铁壁的阮红堂,身处其中者,举目望去,除了震撼别无他想。
到处都是机关重重,到处都是重兵把守。
戒备森严,岗哨密布。
这般严密的建筑构造,纵然是开封府那般剽悍的执法机器也无处下手。
除非……
有阮红堂内部人员做内应,里应外合地瓦解。
死气沈沈的阮红堂地牢,牢中每一个姑娘都是满面绝望。
她们都是怀着骨肉的年轻母亲,和她当初一模一样。
丁隐进入到地牢的时候,恰逢一个孕妇被士兵从牢中拖出来。
满阮红堂跪着活的女性中,只有女谋者一个人是站着的,孕妇见到了她,就像见到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灰败的眼中骤然迸发出求生的光芒。
“救救我!姑娘,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还怀着孩子,我不想我的骨肉被烈火焚烧!……”
血淋淋的孕妇,为士兵所拖拽着,声泪俱下,死死地抓住她的脚踝。
丁隐不吭声,她知道许道长正在一旁观察她的反应。
真真的阮红堂高层,每一个都是袖里乾坤的人精。
她若是在这里被看出半丝异样,死无葬身之地的就是她了。
“姑娘!你救救我哇!你开口说一句话啊!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被他们拖去开膛破肚!……”
声嘶力竭,歇斯底里。
“能给侯爷作药材,是尔等贱民的荣幸。”
女谋者微微一笑,向后退开。
地牢里的空气死寂了一瞬间,接着就被大笑声斥满了。
“好!好!果然驯化了的刀就是忠诚啊!”
许道长抚掌大笑,不再暗中观察,嫌弃地一招手,示意士兵赶紧将这孕妇拖走,该干嘛干嘛去。
“这下本道可放心了,本还存着丝疑虑,现在连这丝疑虑也可以替侯爷打消了!”
那孕妇被士兵拖走前的表情是不可置信的,也是极为怨毒的。
绝望地护着腹中骨肉,和她当初的绝望如出一辙。
“怎么可以……你也是女人……”
她看到那孕妇被拖去开膛破肚前的眼神,垂死之际,泪流满面,满满的怨毒,宛若厉鬼附身。
“你也是女人……你怎么能袖手旁观?……”
女谋者面上的微笑维持不变,衣袖里,手握成拳,指甲扎穿掌心,却已是一片可怖的血肉模糊。
当然,这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
她听到自己平稳的声音,带着对蝼蚁贱民的蔑视,风轻云淡:
“这等贱民,给侯爷作药材简直都污染了侯爷的炼丹炉。”
“许道长,关押孕妇的地牢就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