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颉被视作克死了父母和亲妹的不祥之?物,被族人扔到?了封地内最?偏僻的蛮蛮谷中,交由?几?个嬷嬷来抚养看管。
他的名字也?被视作罪孽的象征,提醒他活下来的每一刻都需要为至亲的死亡而忏悔。
但他小时候不懂这些?,只是不明白为何照顾他的嬷嬷从来不和他交流,似乎和他多说一句话?就会招致灾祸一样。她们自己私底下倒是会聚在一起闲聊,有些?话?,无论多避着他,也?会不小心在他耳中落下只言片语。
原来他生下来便是个令全族蒙羞的错误。
但由?于无人教养,无人陪伴,缺乏与这个世界的连结,所以连这份“错误”他也?无法理解。
身为大伯的族长或许是见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惹过麻烦,渐渐地也?放松了对他的监管。他有了一个教习先生教他读书识字,平日?族里若是没有宴请,他还可以自由?活动。
他只出去过一次。
那次的结果不太好,并非是他真的像个灾星惹出了什么?乱子,而是他踏出蛮蛮谷后,见到?的所有族人无一不是他抱有敌意。
他们没有说话?,没有动手,仅凭眼神就让他明白了自己的不受欢迎。
这样的敌意对于一个不明白自己过错的稚童来说,是击溃自尊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千颉没有继续前?进,他转身,飞速躲回了蛮蛮谷,决意从此再不出来。
除了教习先生必要的授业,还是没有人会和他交流。
长久的缄默令他直到?五百岁时,都没办法完整地用语言来表达自己。但他无所谓,他给自己找了许多玩伴,谷里所有的蛇虫鼠蚁,鸟雀飞鸦,都可以代替他说话?。
他在他自己的领土里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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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荒少主六百岁了,性情顽劣难驯,羽皇决意为其遴选伴读,召集各族子弟一同?受教,以期她能收敛心性,在成年?之?前?学会培植自己的势力。
但比翼鸟族和那位南荒少主同?辈的孩子,只出了千颉一个。
他是万万不能送到?少主身边去的,为今之?计,也?只能挑选些旁系的优秀子弟来交差。
为表诚意,比翼鸟族的族长特地举办了一场盛大的酒宴,邀请南荒少主亲临,决定伴读人选。
与此同?时,相当于人族八岁孩童年纪的千颉正打算干一番大事。
这件事他筹谋已?久,几?乎是从他第一次出谷,却又被迫退回来时便悄悄从他心里滋生。
但那时他将希望寄托在天?灾上,每日?都在渴望着能有一场毁天?灭地的浩劫降临,将比翼鸟、羽族和一切束缚他、桎梏他的东西统统都碾碎。
他自己也?被碾碎。
但他盼啊盼,却始终没有等到?这样一场劫数。
终于,他决定自己动手。
他从嬷嬷口中听说了这场酒宴,也?听闻那位南荒少主算起来是他的表姐。
表姐?
估计又是一个将他视作邪祟,避他不及的羽族。
那么?,当着族人和羽皇的面,引狱火烧行宫,这样就能坐实他的罪名了吧。
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符合长久以来被当作是灾星的逻辑——既然你们都这样看我,那我就做给你们看。
十月金桂层层叠叠地在谷中盛放,那一天?,千颉第一次见到?了自己那个表姐炎葵。
比他看起来大不了几?岁的少女不知?从何时闯进的蛮蛮谷,坐在高高地枝桠上好奇地看着他。
彼时他正聚精会神地向自己的“妖兵”们分派任务,哪些?要负责衔着狱火去往指定地点,哪些?要潜伏在暗中报信,哪些?要负责掩人耳目,提前?制造混乱……
这些?“妖兵”并不是真正的妖兵,原本只是普通的飞禽而已?,因为承载了他的妖力,被他化了形,但因时候未到?,所以各个看起来都缺胳膊少腿的。
跟他一样,都是残废——缺了另一半,只有一只翅膀的比翼鸟,可不就是残废吗?
“那些?——”突然有一道清脆的女声从他头顶落下,他蓦地抬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她见他看过来,接着问,“是什么??”
闲坐在枝桠上的少女姿态傲然,分明美得极具攻击性,但因为眼神中盛满了好奇,所以看起来有股莫名的亲和。
这是千颉从未见过的眼神。
没有敌意,没有惧怕,没有他从旁人眼中看过的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