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人潮涌动,其实除了饭味闻不到什么味道,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普通的洗衣液味道,还有一点冰冰凉凉的橘子汽水味道。
但是为了看关呈明的反应,云树还是贴得很近,一副好像闻到什么的神情。
关呈明动作可疑地顿了一下,拿着筷子的手大概可以称之为僵硬。
云树觉得很好玩。他还想继续这么逗着关呈明玩一会儿,没想到关呈明忽然扭脸看过来:“行啊,那我闻闻你的。”
语气有点像赌气,然后他朝着云树的方向靠了靠。
他抿着嘴,盯着云树袖子上的褶皱看了一会儿,鼻子轻轻抽动了一下:“……就是普通的洗衣液味道,感觉和我的差不多。”
“有什么用啊根本没用,万一洗衣液恰巧是一个味道,不是又无解了吗?”
云树看着他的鼻尖,那里有一个反光的白色小圆点,好像卡通角色鼻子的画法一样。
于是他对关呈明说:“是喔,如果味道很像也不一定是拿错了衣服,也可能是用了一样的洗衣液呢。”
“到底是谁拿错了呢?真难找啊。”
*
虽然这件外套的主人究竟是谁,关呈明心里依旧没底,但他想想还是继续穿了。
就算穿错了,反正对方应该也是个男生,有什么的。
这么想着,他又忍不住举起手闻了一下袖口。
……和那天一样的洗衣液味道。
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其实那天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味道里夹杂着一点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好像是……花香洗衣液。还有草啊叶子啊那些玩意儿的味道。
大自然大杂烩一样,总之不单纯是洗衣液的味道。
……很像云树身上的味道。
脑海里跳出来这个结论的时候,关呈明实在被吓了一跳。脸上还有后背上,有种滚水浇上去的烧灼感,接着蔓延到周身。
这身外套也因此让他觉得不能正视起来。
但是……怎么可能这么凑巧!!
关呈明言辞激烈地驳斥自己,然后按耐下心里的别扭情绪,晃晃头,在心里给自己做建设:而且就算真是云树的又怎样??我还就穿了怎么样吧!
自己想着想着,还把自己别扭得脾气上来了,像关呈明这样的人也是少见。
但是从那天开始,好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关呈明还真的一直穿着这件外套了。
至于这件衣服真正的主人到底是何许人也,也就此成为了一个不得而知的谜团了。
*
某个晚上,就像往常一样,关呈明回到寝室,简单洗漱一下就上床了。
躺在床上,他打了一会儿游戏,大概零点多才睡觉。
关呈明睡眠质量一直还行,但是这天晚上,他做梦了。
他梦到一个女人。
长发,乌黑柔顺,绸缎一样精心打理过,看不清面目,身姿窈窕靠站在大概是哪个人的房间墙壁边上。
但是这头精心打理的秀发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女人毫无征兆尖叫起来,以一种歇斯底里的方式。
然后,好像一个睡了一觉起来,发现头发和小团棉絮纠缠在一起,形成很多个大大小小头发结的狂躁症患者,她开始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拉扯自己的头发。
头发结就像奓着长腿长脚的毒虫一样,一只一只从她手里滑落下来,掉在地上。
然后,关呈明听见了清脆的声音,是肉和肉击打发出的声音。
女人已经扯完头发了,她腾出手来,开始拼命扇自己的耳光。
在这期间,她依旧歇斯底里,嘴里含含糊糊哭嚎着什么,扇耳光的间隙还用力揉搓自己的脸颊,跺脚,简直就是一个情绪极端不安定的癫狂女人。
关呈明这时可以看清她充血肿胀的双眼,随着她不断揉搓自己脸颊,眼眶附近的软肉变形扭曲,眼球好像马上就要脱落一样,那种要落不落的样子更让人觉得可怖。
最后清脆的声音消失了,变成闷响。
她开始拿头撞墙。
她的脑袋撞在墙上,那是一种会撞到脑袋发晕,鼻子发酸的力度。
如果只是模模糊糊看过去,好像庙里敲钟一样,还有一点喜感。
可是就站在咫尺之外,亲眼目睹,关呈明只是一个劲儿地觉得喉咙发干,觉得应该走开,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动弹不得。
在刺得人耳膜发疼的尖叫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