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她这么快就振作了起来,靳希文面露欣慰,肯定,“夜色再浓,也会有?天亮的时刻。”
靳延并不意外沈意欢的选择,但真听见?沈意欢选择了更难的那条路之后还是在心里小小地叹了口?气。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心疼她,她即将面对的环境可比他糟多了。
“我没事的。”沈意欢握住靳延的手,回?视他担忧的眼神,“我只是在替我们团的人难过。”
去年初秋,曹素锦还兴致勃勃地组建出了一个全新的文工团,以?为只要捱过这个冬日就能迎来春天。他们团里的每一个人也都?斗志昂扬,期待着更大的舞台。
但没想到,这个寒冬比想象中还要冷、还要长?。他们不仅没有?等到更大的舞台,还要彻底从?芭蕾舞者变成样板戏的演员了。
那些穿着舞裙自由起舞的日子只能变成遥不可及的回?忆和不知何时才能重返的桃源...
想着想着,沈意欢又有?些想落泪了。她咬着下唇,阻止自己软弱的眼泪,问起自己关心的另一件事,“叔叔,我爸爸那边会有?什么意外吗?”
“不会,新省那边很快就要结束了。”靳希文平稳的声音里带着抚慰的力量,“局势稳定下来对你爸爸反而?是好事。”
对于?这场起自1966年的风波,靳家的态度一直不变,以?保全自己为主、尽量不参与。
这个准则显然是对的,两年多过去,跟随靳家的人已经算得?上是北城大院里少有?的好结局了。
靳家只损失了一个靳阳明,何家靳延的大舅得?以?保全、只靳延小舅被迫转业,顾家顾德远虽降调地方、但顾振北却被调回?了北城,沈丁方三家甚至毫发无损。
对于?他们的做法,外界自然有?嘲笑他们懦弱的、也有?鄙夷他们没有?气节的,但靳希文并不怕这一时的误解。
有?人要冲锋陷阵,有?人要卧薪尝胆,自然也要有?人隐鳞藏彩,如果力量全耗在敌人锋芒最?盛之时,时机到了、无人可用,又该如何?
靳希文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放心战友们不会犯傻,但还是怕沈意欢太年轻钻了牛角尖,提醒,“欢欢,你既然放弃了转岗那条轻松的路,就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天亮,也许那时你已经跳不动了。”靳希文瞥了眼脸色焦急的儿子,并没有?停,“你的坚持,很有?可能改变不了任何事。”
“娘子军和白毛女也是芭蕾,我们继续跳、往好了跳,至少能让芭蕾一直被人看见?。”被逼着直面最?坏的可能,沈意欢的情绪反而?稳了下来,她说出自己心里已隐隐冒头的想法。
“而?且样板戏里还有?芭蕾的一席之地,就证明规则内还有?空间。我们团能创作出娘子军,自然也能创作出其他的。”
沈意欢的思?路越来越清晰,“虽然现?在的环境限制了芭蕾不能继续向前,但能在风雨中护着它也很好,也同样重要。”
“艺术的传承不就是这样的吗?有?人发扬、有?人创新,也有?人只是守护,但每一环都?需要有?人在。”
“没错。”靳希文听见?这话才真的对沈意欢放了心,“你想得?很对,叔叔支持你的决定。”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靳延紧了紧一直握着的沈意欢的手,压着声音紧跟着表态。
重新找到了前进的方向,沈意欢冰凉的手心也慢慢恢复了温度,她眉眼弯弯,“嗯,我知道的。”
靳希文笑看着两个小年轻的亲昵,想起被迫中断的订婚事宜,正想开口?,靳延就用眼神制止了他。
行吧。两人感情好,儿子看起来也算有?分寸,靳希文干脆顺着他的意思?暂时放下。
“欢欢,今天的话你自己清楚就好了,不要向外透露。”靳希文叮嘱,“靳延的世伯知道你在总政才特意透露的消息,但这也不过是我们的推测,说出去生了乱就不好了。”
沈意欢听靳延说过,他的世伯其实就是靳家跟随的那个领导,以?他的位置阅历,说是推测也和预言差不多了。
沈意欢知道轻重,今天这话说出去,不仅帮不了任何人,几家长?辈的努力也要付诸东流。
她抿抿唇,重重点?头,“我知道的,叔叔,谢谢您和那位伯父替我费心。”
“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靳希文笑着端起茶杯,“无论遇到什么事,保全自己第一,其他的有?我们呢。”
“好,我不会瞎冒险的,叔叔放心。”沈意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