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本事,终归还是别人家的人,不一样的。
王秀娥听着贺大山似乎很有道理的话,沈默了下来。
其实,在王秀娥的内心里,对儿子的倚重还是更多一些,自从她嫁到贺家后,贺家就成了她的家,以后贺大山有个万一,她要在这小贺庄安身,年老的她能依靠的只有儿子。
而住到闺女家里,那将又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哪里有邻里熟悉生活了几十年的小贺庄舒服。
说到底,对王秀娥来说,一直要的就是个让她有安全感的家而已,不至于让她流离失所,让她无处可依。
“那我一会儿去和老大说说这事,看她怎么想的。”终于,王秀娥开口说道。
“婚姻大事,咱们做父母的把把关就成了,她懂什么。”贺大山不太赞同的说。
“呵,我当初嫁给你的时候,可没有什么父母之命。”王秀娥嗤笑一声,说道。
贺大山摇摇头,说,“你看你这人,我又没招你惹你,和我置什么气。”
“怎么没有,你站在这我就有气,看到你这张脸,我就烦!”王秀娥心口闷闷的,看贺大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贺大山摆手,说,“好了好了,你快去和老大说去吧,早点订下也挺好。”
“我怎么说啊我!”王秀娥长叹了一口气说,说着就打开了身后的门。
厨房门口此时站着的,赫然正是贺蓝,贺蓝紧咬着下唇,双手紧握成了拳头,整个人都是抖的。
“蓝蓝,你怎么在这。”看到大女儿,王秀娥也是一惊,脱口而出道。
听到“蓝蓝”这个称呼,贺蓝眼眶里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这是她还小的时候父母对她的称呼,后边贺鸿丶贺玄的接连出生,这个称呼渐渐的变成了“老大”这个词。
如今,再听到这久违的称呼,贺蓝忍不住落泪。
从弟弟们接连出生后,她就被教育要好好待弟弟,有个做姐姐的样子,她都做到了,有好吃的,她都紧着弟弟妹妹们吃,有好玩的,她也都让着弟弟妹妹们玩。
她努力的当一个好孩子丶好姐姐,当父母的好帮手,忙家里家外的事,带好弟弟妹妹,只因为她是家里的大姐,母亲告诉她要有当姐姐的样子,要让着弟弟妹妹。
可是,渐渐的她知道,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应该的,而这原因除了她是大姐这个身份外,还因为她以后是要嫁人的,她做的事情都是应该的,她于这个家是外人,要对这个家对她的付出,有所回报。
和弟弟们不同,他们和父母是一家人,在以后,还会是一辈子永永远远的是一家人,她不是,她注定是这个家的外人,无论她做过什么,付出多少。
这一认知,让贺蓝心里上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觉得透不过气,觉得无所适从。
懂得这些道理时候,贺蓝十五六岁,正是纤细敏感,同龄女孩已经开始嫁人的年纪。
于是,贺蓝感到恐惧,她没有其他办法,只想着努力多做一点事,让父母知道她是有用的,她对这个家至关重要的。
可是呢,刚刚贺蓝听到父母的对话,击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一袋小米,就要把她像是赵老扣家的两个女孩一样换走,然后,用这小米养活家里的儿子吗?
王秀娥不是滋味的看着贺蓝浑身发抖,满脸泪痕,偏又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样子,心里像是被钝刀一下一下割着的疼,伸手把贺蓝拉进了厨房,关上门后,王秀娥环住贺蓝的肩,拍了拍说,“孩子,爹娘对不起你。”
贺蓝抓住王秀娥的衣袖,紧紧抓着,擡起脸看着王秀娥,声音压抑,像是藏着满腔的悲,说,“娘,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累…为什么…你们不要我…”
王秀娥嘴唇颤动了几下,终究是没说出什么话。
“小五,你站在厨房门口干什么呢?我还以为你掉茅坑里了,准备去捞你呢。”
这时,一片愁云惨雾,除了压抑的抽泣声并无其他的厨房,突然传来贺青站在堂屋门口清脆的问话声。
这声音让厨房沈闷的气氛滞了一瞬,一直没说话的贺大山走到门口,说,“我去看看。”
贺大山开了门,就看到贺白靠着墙,闻声正望过来。
正是月中,天上挂着满月,地上是一片白溶溶的月光,厨房的房檐遮住了月光洒下,贺白就在这半明半暗房檐下站着。
但是,贺白那双清冷泛寒的漆黑眸子,却让贺大山看的尤其清楚。
“你不在屋里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