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果子很好,是樊宾楼的,你看这里面有五香糕、镜面糕、栗子糕,这个盒子有三层,下面的奴婢都不认识了……”
钟留夷盖着盖头都听见她快将那个三层果子盒给鼓捣翻了,伸出手拦住紫儿怼过来的果子盒,道:“你吃罢,我不饿。”
“真的么,那小姐奴婢吃了啊,我倒不是饿,是肚子咕咕叫,我怕让姑爷听见了笑话。”
“嘿嘿小糕点,快到我的嘴里来”。
紫儿这一点和紫苏很像,琉儿侧头从盖头和头冠支棱起的空处看见紫儿拿着糕点,把嘴张的大大的,生怕一口塞不进去,露掉渣。
紫儿吃着糕点嘟囔:“小姐您饿您就和奴婢说,这果子盒里还有好多点心呢,奴婢一个人吃不完的。”
“你现在是吃不完,再过两个时辰,你能连这个木头盒子一起吃了。”
“呵呵呵,哎哟小姐你别逗奴婢……我都噎到了”。
钟留夷叹口气,又摸索着伸手给她拍背。
“你这馋嘴的猫,今天是什么日子,还在这里偷吃!”一个嬷嬷看见她骂道,紫儿和翠竹都是一等丫鬟,但紫儿日日只有被嬷嬷骂的份,连还嘴都不会。
钟留夷偏袒道:“是我让她吃的,给她端杯水来。”
紫儿喝了水才终于咽下了糕点。
已经升起了太阳,可外面依旧黑的像是夜里,昨日观天象也没观出今日是阴天,不知是哪里跑来的野云,把钟阳城遮了个漆黑一团。
此时两位新郎官也出发了;
凤凰关出来的迎亲队伍,整齐划一的马步声、脚步声刺破黑暗,缓缓向钟阳城而来。望眼过去,清一色的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竟然都排列在了仪仗队里头,着实有些吓人。
队伍最前面的新郎,一身庄重的玄纁色制喜服,骑着一匹汗血宝马,重重叠叠的婚服下摆都不能遮住那匹宝马健硕的大臀肌和高而阔的背。
另一位新郎,也上路了;
迎亲队伍从府衙大门鱼贯而出,回避牌、吹鼓手、铡锣缀灯、旌旗在前开路,长龙一般的迎亲队仗。
翁知府的红色婚袍明显比那位公将军的精良不少,上面都是金线的刺绣。
翁知府上任以来,大大小小的案子断了不下千件,他原先玩世不恭的小白脸,变成了肃穆严厉的面相,不怒自威。让那些泼妇、老鸨和娼妓都不敢在年轻大人面前嬉皮笑脸,翁知府扔下公堂的签,换算成的杀威棒都能将一个人打成肉酱了。
人还给他起了外号,白面煞星。
不过今日翁知府的脸上难得有些温柔,因为他终于要去娶他钟爱的女子了。
两只迎亲队伍就这么好巧不巧的狭路相逢了;
公将军的马忽然暴起,一个腾跃长嘶,跑了起来,硬是将知府的迎亲队伍从中间破开一条路;
随后公将军带领他的迎亲队伍便毫不客气穿了过去。
翁征明强压心中怒火,还是在马上冲他礼貌一笑;
公羊经过他的时候微微侧头,露出一个鄙夷不屑的表情,他道:“以后便是一家人了,你先我先都一样,要不还是翁知府先请。”
翁征明的马比公山羊的马矮一头,他特别不喜欢这种被俯视的感觉,听他阴阳怪气更是火大,但是今日是大喜之日,只好忍了这口气,说道:“不必客气,公将军您娶的是长女,所以还是您先请~”
公山羊笑笑,转头驾马而去,马走的很慢,半天才从知府的迎亲队伍中穿过去。
知府的衙役都气得牙痒痒,恨不能在他们马屁股上每个刺上一刀。
到了钟府门前,大门敞着,只有下人列在门两旁;
又是这样的天气,两个鲜红的大灯笼,中间一个黑森森的门洞,像是一个怪兽的口,画面有些可怕。
公山羊和翁征明并排等在钟府门前。
两位准新郎官一文一武,却是相同的英气。
忽然一个骨碌碌的声音响起,在一片肃穆中,显得刺耳又笨拙。
众人瞧去,见钟府大门里出来一人前面推着一个轮椅。所有人瞪大眼睛细瞧,阴天的昏暗中终于看清了那人;
竟然是一年没露面的钟天酬钟老爷!
只见他瘫坐在轮椅上,轮椅上还有布条将他绑在椅子上,头也歪着,就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公山羊猜到琉儿将那蛊虫药给钟老爷吃了,不过看来他是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只是意识清醒了。
公山羊下马作揖,毕竟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