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歉

对顾乔来说，眼下自然没有比站在公交站台等车更加无聊的事情了，再加之自己本来就有问题想请教面前的这位韩先生，所以……

躬身道了句谢谢，她卸下双肩背包毫不做作地就拉开了车门。

因为没有真打算让眼前的人把自己送回家，上车后顾乔随意地报了一个地址，凭着记忆，她记得那里曾经是个购物广场。谁知她话音才落，就发觉韩靖扬像是询问似地看偏头了她一眼，动作停顿了约莫一两秒，他才再次将视线回正。

显然，这个举动让顾乔很不解——难道除了名字，他还知道自己的住址不成？顾乔的目光在韩靖扬脸上飞快地溜了一下就滑向别处，她可不想和他来个四目相对。

顾乔确实有很多问题想问韩靖扬，比如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比如那天的品酒他是不是故意让她的……可是，她并不打算一上车就直奔主题，既然是他叫自己上车的，也许他会先开口也说不定。

随手翻着手中的杂志，顾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坦然，可投到页面上的目光却始终没有形成汇聚点。翻到第三页的时候，她翻页的手忽然停了下来。页面上是某个新锐设计师的介绍，看着设计师的笑脸，顾乔忽然想起：似乎，刚才韩靖扬回头看自己的时候，也笑了？那么，他笑什么呢？

意识到这点，顾乔“啪”得一下子合上了杂志。

“怎么了？”动静稍微有点大，韩靖扬下意识地转头看过来。

“没什么。只是……”顾乔客气地回了一句，刚想随口找个说辞，忽然发现车内放着的竟是旋律优雅的法国香颂。

如果说苏州园林能在有限的空间内将山水情境完美融合，那么，香颂绝对能让人在密封的空间里享受到最大限度的雅致风情。再加上这位女歌手的声音近乎空灵，犹如塞纳河的河水逆着时光流动，包容了无数一瞬间的温婉柔情，缠绕着无数一刹那的烟波迷离，并将它们永恒地定格在左岸林立的咖啡馆和酒吧的外墙上，让心一下子静了不少。

果然不是一般的高格调！顾乔心中忍不住感慨。

“这是法国香颂天后派翠西亚凯丝的歌曲？”看了眼播放器，她问。

“看来顾小姐不仅懂得品酒，对音乐艺术也颇有涉猎啊！”韩靖扬的声音很平和，衬着车厢内的香颂，似有说不出的悦耳舒适。

其实她哪里懂什么香颂，只不过派翠西亚凯丝的这首歌她恰好听过不止一次而已！侧头微微笑了笑，顾乔决定就着这话题说下去。

两人谈了会红酒，顾乔很快就把话题绕到了自己原先的问题上来：“韩先生，我们是不是曾经在别的地方见过？”

“我是说在酒会之前。”为了表述地更加精确，她说完后又刻意加了一句。

“顾小姐不记得了？”韩靖扬再次看了眼旁边的人，语气透着点意外，似是想说“你居然忘记了”，弄得顾乔一时不明白这错觉到底是自己的臆测还是对方真想如此表达。

片刻后，她缓声说道：“这么说，我们确实见过？可是，真抱歉，我对您似乎一点印象也没有。真不好意思，不过，请问我们是在……”

“机场。”没等顾乔问完，韩靖扬直接就回答了。

“机场？”再次听到这两个字，顾乔哑然失笑。

如果他说他是在英国的某个留学生聚会上认识自己的，那还有点可能，因为她经常参加这样的聚会，再加之记性一向不怎样，所以常常会被有过一面之缘的留学生在马路上叫住，而自己却记不得他人的名字。可是，怎么会是机场呢？

机场，又是机场！难道那天除了被秦恺撞见，她还撞上了眼前的这个人，而且还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完全不可能啊……那天除了林若谷来接机的时候临时收到了队长的电话，需要赶回警察局，似乎也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啊……

突然，顾乔“哦——”地低低唤了一声。

难道他是那辆大众车的车主？可是不对啊……顾乔再次确认地看了看方向盘，这明明就是宝马么！而且，车主也没有理由能见到她啊！

“难道你是那天登机的时候被我不小心撞落笔记本的那位先生？”思前想后，顾乔觉得在机场能对自己有印象的怕也只有那位倒霉先生了！

话说完，韩靖扬的脸上并没有出现顾乔预期的表情，或者说是更加面无表情了。他扭头盯着顾乔的脸审视了数秒，眼神既幽且远的，说不清楚里头究竟蕴含了什么。

难道不是？猜错了？顾乔忍不住一个劲地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