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云见鬼似的看着他,“你可是病了?”
“非也非也。”司空敬摇了摇头,神神秘秘的,“我遇上了好事,高兴罢了。”
程青云古怪地看着他,司空敬一刻也不留,径直出了随府的大门。
潭星在外头等了好久,终于见着他出来,一把迎了上去,张口就喊,“师娘!”
司空敬脸上神情一僵,认出是谁之后,“潭星?”
潭星巴巴地眨着眼,又喊了一声,“师娘——”
“师娘?”司空敬琢磨着这个称谓,觉得有意思极了,心里更高兴起来,“找我有何事?”
“我想去都京……”潭星声音低下去一些,“师娘,你能求求侯爷,让他带我去嘛?”
司空敬拧了下眉,“你要去都京作甚?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啊。”
潭星默了一会儿,“我还是想去。”
司空敬不比随宴,事事要探究到底,他转念一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帮个小忙,收获一声“师娘”,确实值当。
于是,他说了句“稍等”,转头又进了随府,没多久再出来,满脸都写着“师娘给你办妥了。”
潭星雀跃起来,挽着司空敬的手臂,礼尚往来的,把自己了解的有关于随清的事都倒了出来。
“师娘啊,我师父最爱穿浅色的衣裳,最爱吃的是玉桂楼的芙蓉糕,他酒量不好三杯便倒……”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活生生说得远处的随清莫名鼻间发痒起来。
程青云进了平阳侯的房间,发觉他已经叫人入内收拾行装了。
平阳侯见了他,咳了几声之后招了招手,“来。”
程青云轻叹了口气,走近了,“作甚?”
“我明日便启程去都京了。”平阳侯仔细交代着,“我走后,你去一趟佘州,以我的名义通告江南的官员,要他们半月后动身前往都京述职。”
程青云无奈地听从指挥,“好——”
平阳侯又嘱咐了几句,末了,想起什么来,“随师也去都京了,你可有话要托我带给她的?”
“不必。”程青云摆了摆手,“她眼下能好好活着就够了,旁的不必多说。”
“行。”平阳侯该说的都说完了,转头去看着家仆收拾东西。
程青云盯着平阳侯的后脑勺,越细琢磨,越觉得自己有些亏。
他被平阳侯救了一回,可这一路以来,自己也不知救过他多少回了,就算是天大的人情也该还完了吧?
但这位侯爷,好像使唤他已经成习惯了。
“咳。”程青云以手抵唇,出声道:“你去都京,有何打算?今日和司空敬都商量了些什么?”
平阳侯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好奇?”
一贯不管闲事的程青云面上有些挂不住,“不能问?”
平阳侯笑了笑,“能问,当然能问。”
他道:“司空敬是替皇帝来劝我的,让我交出江南的管辖权,往后江南直属都京,我就是个闲散侯爷罢了。”
程青云微微皱眉,“你不是……”
“如今不是了。”平阳侯微垂了眼,“说实话,先前攻打都京的时候,我是真有了些歪的念头。但眼下清醒了,皇帝也确实是个好皇帝,但凡他能护好大梁百姓,我愿意放手。”
说完了,平阳侯又看向程青云,打趣道:“说不定,往后我手底下的人,还不如你们青云帮的多呢。”
程青云被他逗笑,“太平盛世了,要这么多人做什么?”
笑够了,平阳侯又摆出正色来,“你们青云帮,需要我出面替你们平怨么?”
莫回山上的人,真有些好汉被逼上梁山的意思,大多都是遇难躲灾才上了山的。
程青云想了想,道:“不了吧。”
不了。
青云帮眼下挺好的。
过往的恩怨,就不去谈了吧。
平阳侯便点点头,“好。”
程青云问他,“等从都京回来,打算做些什么?”
“想去看看定安。”平阳侯转过身,看向远天的弯月,“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敢去见他。可如今我寻到了他的妻儿,替他平定了内乱,想来,应该还是有这个脸去见他的。”
程青云张了张嘴,又噎下了想说的话,好半晌,才道:“嗯。”
那弯月越发亮堂起来,两个人并肩立着,有些话不必多说,却是都懂。
平阳侯蓦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