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声噼里啪啦,混合不断靠近的脚步声、逐渐清晰的说话声……像越来?越激烈的鼓点,躁得?人心?浮动。
宁诗在外?面敲门,高声喊话:“侧君,公子准备好了吗?”她今日还不至于真的丧心?病狂到女扮男装,否则今日的风头就要被她全抢走了,只往脸上戴了个面具,装成舒芳的朋友,“太女和五殿下的花轿都到了,请公子尽快出来。”
至于南羽璃那边,则是舒芳去通知?。
尤以莲不敢造次,宁诗的地位比他这?种戏子高的太多?,他半分迟疑也无,冲门外?的宁诗汇报:“好了。”
南羽白现在只要再盖个红盖头,就可以出去了。
南羽白也很主动,一双鹿眼弯弯,他对尤以莲说:“小爹,送我出去吧。”
尤以莲将红盖头轻轻放到南羽白头顶。柔软的纱制材料轻盈透气,隐私性却极好,轻易能把光线隔绝。
他亲眼看到盖头自上而下,一点点遮掩住少年的漂亮容颜。每遮掩一分,暗色便延长一分。
直到最后盖头将少年最后一点精巧的下巴也盖住,少年的面容终于彻底藏匿于阴影之中,再也看不到少年鹿眼弯弯的可爱模样。
——少年要出嫁了。
尤以莲看着少年,感慨地落下泪来?。
如果他的孩子还活着......
如果南羽白是他的孩子......
如果,如果......
到头来?,他竟是对自己的情?敌莫里的孩子,生了几?分亲近的糊涂念想。
尤以莲无声地流着泪,装作语气如常,有点闷的鼻音却出卖了他,“好孩子,小爹代你的亲爹爹说句话:愿你一生健康、顺遂、幸福——得?妻主庇护之幸,享儿孙绕膝之福。”
南羽白也有一点点想哭,但?想到辛苦一个上午才画好的妆面,他努力忍住了。
——他希望女君能看到今天的他有多?漂亮,永远记得?他今天的模样。
尤以莲牵着他的手走出房间,装作看不到青荷和舒芳俩人互相挤眉弄眼。
舒芳如今是邱巧灵和南羽璃父子俩的狗头军师,青荷自然也听舒芳的命令行事。
舒芳那边,南羽璃也披着盖头出来?了。
尤以莲示意青荷蹲下身?子,让青荷背南羽白上花轿。
他和宁诗对视一眼,示意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便迅速转身?离开。
宁诗佯装成一个状况外?但?十分热心?的普通女君,拉着青荷来?到舒芳身?边,“舒女君,羽白公子待会?儿是上哪边的花轿?”
舒芳的态度异常恭敬,“那高头大马上坐着人的,就是羽白公子要上的花轿。”这?说的就是叶昕了。
太女还被?禁足着呢,人都没法亲自来?,没有高头大马;况且只是娶个侍君,太女给的聘礼再贵重,给的婚服再华丽,也不能越过祖制,硬是将娶侍君的排场办得?像正君一样。
否则违抗的不仅仅是圣命,还是整个东凰几?百年来?的立身?根本——祖制法例。
宁诗“哦”了一声,“那我跟青荷一起?送他过去吧。”
舒芳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好。那就辛苦女君了。”
人安安全?全?地让宁诗带走了,五殿下就没有借口把她宰了还要把她扔在太女的花轿里最后搞出一个磨镜殉.情?的丑闻让她遗臭万年了。
*
两人之间的对话还挺愉快。
南羽白却有点慌了。
他发现自己的四肢慢慢没了力气,渐渐地,甚至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
——是那颗糖丸!
南羽白试图从青荷背上下去,却只剩一点微弱的力气,轻微的挣扎对青荷不痛不痒,脚步沉稳地把南羽白背到了南府正门门口。
舒芳让青荷听宁诗的话,青荷就头也不抬地按宁诗的吩咐行事。
正门口,左边是前来?帮忙接亲的墨画,右边是高坐大马之上的叶昕。
宁诗让青荷走在前面,自己挡在后面,不让墨画看到南羽白的背影。
墨画眼尖地认出了宁诗。他刚抬起?脚,想靠近她问?个底细,却敏锐地察觉到有道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顺着视线的方向看过去。
叶昕身?穿一袭红色华贵婚袍,头戴玉冠,脚踩锦靴,身?姿挺直坐在马上,满身?华贵之气。
她对他勾了勾唇,眼底却是森寒的凌厉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