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
宫人没法子,只能都出去,留皇帝一个人在屋子里。
屋子里又传来哭泣的声音,没过多久声音渐渐停息了下来。
刘辩回到榻边,将项圈拆开,套到自己脖子上,扣上玉环扣,双手摸着自己的脖子,喃喃:“阿弟乖,阿弟乖……”
一个陌生的女人走进来,刘辩抬眼,她没有看自己,只是弯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又默默地离开。
刘辩歪了歪脑袋,赤着脚下了榻,项圈上的铁链坠在地上,发出哗啦的声响,他走到门口,垂着头看向门边的地上。
地上立着一只小犬。
一只绣着团花的黑色小犬,眼睛是两颗水汪汪的黑玉。
他看着小犬,小犬冲他汪汪叫。
他蹲下身,将小犬抱在怀里,白嫩的手一下又一下抚摸小犬的背脊。
“阿弟,阿弟……”
大家都明白,小皇帝的疯病并没有好。
曹使君送来的小布犬和那只被董卓砍死的一样,色黑而四足踏雪,只要小皇帝一会儿没见到小犬,就会发狂一样嚎叫,发出似兽而非人的呜咽哀嚎,但有了小犬后,他偶尔也能和人正常交流。
他们终于在天亮之前,带着皇帝,抵达了旧都长安城。
城内空荡荡的,车轮滚过青石地面,声音能传到很远的地方,路的尽头,曾经繁华的西汉皇宫,早已成为废墟。
刘辩出动提出下车,宫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生怕碰掉了他手里的小布犬。
“这是哪儿?”刘辩问道。
“这是皇宫。”一个温润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这是皇宫?”刘辩笑了,“从未见过如此破败的皇宫!”
身旁的女子捡起地面上的一块破碎的石砖,上面有深色烧焦的痕迹,新的旧的都有,那些完整的石砖早被城中的百姓取走了,留下的碎砖,也被撬走了金箔贴片。
城中的百姓早已因战乱搬迁,王朝就像眼前这座破碎的宫殿一样,人民离它而去,它便成了连草木都不屑一顾的乱石堆。
“这里曾经是皇宫。”曹班放下碎石砖,雨后的空气中,烧灼的味道混杂着泥土的气味。
那是灰烬中的新生。
“以后会是陛下的宫殿。”曹班看向刘辩。
刘辩惊讶地睁大眼睛:“朕的宫殿?”
曹班视线看向远方,道:“这会是一个王朝的伊始。”
刘辩眼睛倏地亮了,抱着小布犬,三两步跳上一座倒塌的石柱,摇晃着站在上面,几个宫人见状连忙围上去,护在石柱下。
“朕的王朝!”他张开双臂,小布犬掉在地上,宫人们吓坏了,却听小皇帝大声道,“于烈火中生!”
宫人环顾四周,残垣断壁上只能看见焦黑的痕迹,硬要说的话,也只有那位大人手里的一支火把啊!
废墟尽头,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黑夜变成了群青色,刘辩看向举着火把的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一片青黑的天光下,温暖的火焰照亮她的面庞,微风卷着她额前的碎发,右眼一道淡淡的疤痕时隐时现。
“我名真。”女子道。
第143章 士尚书向那名女子,执下属的礼节。
皇帝将在渭水边, 亲自迎接抵达长安的文臣武官。
得到这个消息,众人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谁不知道小皇帝已经疯了呢?
所谓迎接,大概也只是拉出那架龙头华盖的天子马车, 众人隔着深色的华盖,向空马车叩首吧。
总之无论如何, 绝不是眼前这般——
万马齐鸣, 掀起黄沙蔽日,鼓角连天,气冲四野八荒。
从桥面望去,烟尘滚滚的阵列前方, 金华车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赤色御马装饰以银当卢, 响鼻声连绵不息,让人恍然见到当年高祖扫灭胡夷, 开疆拓土的壮景。
尚书士邑手捧随行官员名录,走上了渭桥。
年幼天子也在宫人的搀扶下走下马车,他怀中抱着一物,藏在冕服广袖下, 叫人有些猜不透。
天子没有去看桥上的士邑,而是踮着脚,向后面张望着。
于是渭水河畔两岸, 所有的目光都聚在后方那架朴素的皂盖马车上。
一名文士装扮的女子缓缓走下车架。
众人听见天子唤她——
——曹师。
女子随皇帝上了渭桥,尚书向天子行礼, 而后所有人都看见了——
士尚书向那名女子, 执下属的礼节。
从渭桥到长安城, 短短半日,所有人都在猜测那名女子的身份, 皇甫嵩走在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