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述月回头,脸上神情如常,淡然中?带着惯有的严肃,但是没有半分计较刚才小插曲的意?思。
但是陶栀子还是带着强烈的疑惑,真心对他发问:
“如果我拒绝他人?的帮助,别人?真的以为我不需要吗?”
他实?话实?说,音调没有起伏:“会。”
“那?我应该怎么样,才能?得到更多?的关爱?”
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脸颊有些发红,她没有学会如何去坦荡地表达内心的渴望。
说来讽刺,一个看淡了死亡的人?,竟然还会忍不住在意?这些生活中?的细枝末节。
大概任何一个等死之人?,都会想带着爱死去吧。
即便没有到生死大关,寻常人?也会渴望得到多?少来自他人?的零星的关爱。
“要学会争取和表达,如果你需要,就要让对方知道?。”
这么温情的话,被江述月在寒风中?说出来,失了点温度,但是陶栀子认真听进去了。
尽管争取了未必奏效,但是不争取一定没有。
上帝想让你中?彩票,如果连彩票都不买,那?就谈不上什么幸运的试炼了。
等电梯的时候,陶栀子将伞收了起来,江述月给的长柄伞,上面镶嵌了金属,质量很好还防风,就是一路举着还是额外消耗了她不少体力。
在电梯前,她握着长柄伞,将那?伞当成拐杖撑着身体,呼吸又沉重了一些,她将头别过去,想短暂让自己呼吸声隐去,至少别被他人?察觉。
雨水被吹进屋檐下,落到她的发梢,从额头上缓缓流了下来,被她一把抹去。
电梯到了。
江述月主动让出一个位置,让她先进去,自己随后再进。
他踏进电梯门的瞬间,略微倾身,将陶栀子手中?的长柄伞拿了过来。
动作如此自然而然,行云流畅,甚至免了交流,而神奇的是,陶栀子竟然也没有傻乎乎地发问。
她的心,总是容易有热流经过,最?后流经四肢百骸,激得她几欲颤抖。
陶栀子亲眼看见他的右手拿了两柄雨伞,那?一刻,她才突然意?识到,原来他手掌是如此宽大。
电梯门一开,两人?走了出去,陶栀子的视线始终跟随着他的手,像是想试图思考出什么。
她记住了江述月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并下定决心将它们?一一践行。
原本她应该如以前一样酝酿上几天,才可以将那?些新的逻辑加以内化。
可当她下意?识抬手触碰心脏的位置时,单薄的衣料下是年幼时期的手术疤痕。
那?道?疤痕随着她的成长,也被拉伸,并且出现了突起的增生。
世上越美?味的酒越需要等待,陈酿最?香的原理她也明白。
可是,时间总是节外生枝,让很多?等待变成遗憾,像是故意?制造一些人?海中?的交错来给BE美?学提供素材似的。
“述月。”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响起,这里灯光通明,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地下世界。
江述月停住,下意?识回头。
陶栀子鼓起平生难得的勇气,一步步走上前,和他并肩。
这是一种随时可能?被风吹散的勇气,转瞬即逝。
她强压着自己胸中?沉重的呼吸,心脏像是被安装上了螺旋桨,让她如同在高空坠落般被空气封闭了视听。
她的胸口上下剧烈起伏,像是即将要被海水彻底淹没一样。
“我需要很多?关爱,最?好是来自于你的,越多?越好……”
俯仰间,她好像心脏过分紧张,眼前景象像是蒙住了一层迷蒙的薄雾。
她的每一寸呼吸,都清晰地传入自己的耳朵,那?种心脏被莫名?撞击的感?觉在此刻极为明显。
她双眼布着血丝,却?燃尽全身力气一样睁眼望着,甚至不确定此刻的自己是否将这句中?文?发音准确。
不多?时,江述月静静看着他,嘴角浅浅牵起,说了一句:“好,我尽力。”
这也无疑是一句极高的回答,因为语言和语气会骗人?,眼神那?抹难以捕捉的笑却?不会。
如同乌云后的乍现天光,驱散了眼前的阴霾。
陶栀子的内心终于平静了一下,她说第二句话的时候仍旧有些发喘。
“是……是这样说的吗?你跟我说的,对他人?‘表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