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个目光中感到有些畏惧,下意识喝了一口茶,茶杯久久没有放下,一直抵在唇边,眸光前像是蒙上了一层浓雾,像是严冬里被白霜覆盖的毛玻璃。
她不想提及这些,因为这些故事?对于?普通人来说?过于?漫长,反而坏了人好心情。
她不想让述说?变得伤感,更因为她的情绪不能大弧度波动,那是要命的。
“你看?到我所有的思维逻辑,都是我所有往昔的沉淀,我其实知道自己身上携带了大量毛病,但?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将茶杯从唇边移开,眼神放松下来,不由得开始想到了更加现实的问题。
“我们今晚住哪里?”
尽管老?太?太?刚才似乎已经有所安排,但?是她有时无法分辨那是不是礼貌性的磕头。
“后院是有我固定的住所。”
江述月明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但?是还是配合地回?答着。
“那我……”她正欲说?出自己可?以出去找民宿。
江述月曼声?说?:“住我隔壁房间。”
那些早已在脑海中趋于?完善的计划,还有不便打扰老?太?太?的念头,此刻仿佛都简化成一句,“住隔壁”。
她放缓了呼吸,垂眸在沉思应该如何?才是最得体而礼貌的反应。
“我们出门需要问问你外婆吗?”她说?完才觉得这问题显得有点傻气。
江述月瞥了她一眼,顿了顿,低声?提醒道:“栀子,我已经成年很多年了。”
她虽然知道江述月的话不带任何?幽默意味,但?是她还是有点想笑?,也不知道是笑?发傻的自己,还是在笑?江述月的这句自白。
在她笑?完之后,两人将剩下的茶喝完,没有续水。
茶仿佛是文雅之人的特殊计时器,谁都不用提醒对方到了该离开的时刻,只需要等到茶水饮尽,或者茶汤凉透,就恰好是约定俗成的道别时刻。
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那就是该起身去后院放行李的时候。
从八角亭下来,陶栀子的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到对江述月房间的好奇。
“你小时候在这里住过对吗?”她兴致勃勃地问道。
关于?他的事?,她总忍不住有更加充沛的好奇。
“小学期间中途回?来上过一年的学,后来又走了,断断续续在住。”
江述月似乎从未对她过多好奇心表现出不耐,几乎都是有问必答。
他们之间就是这样,不涉及心里秘密的部分,没有半句虚言。
他们走过红漆的木质回?廊,栏杆处很矮,只抵达膝盖,回?廊下是潺潺的流水,沿途种着水生植物?。
陶栀子见状,总下意识往里面靠墙的那边走,生怕脚底一滑栽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在拐过一个弯之后,两个人的位置变成了并肩,江述月淡定地走在外侧。
他对环境极其熟悉,没有半点类似的恐惧。
走上木桥的时候,脚下的木板是镂空的,可?以看?见脚下游动的鲤鱼。
陶栀子抬眼看?着被建在水上的路,不禁有些发晕。
她犹豫了一下,在桥下停住了脚步。
脚下并非深渊,但?是木桥的护栏也是极低的,虽然失足落水也淹不死,但?是总归是有些不敢冒险。
毕竟她现在身上还有很多新鲜的伤口。
“述月,你先走吧,我一会儿追上你。”她晃了晃脑袋,试图从周围找到一条更安全的路,但?是寻觅无果。
她大概是可?以想象为什?么江述月会住在这个方?位了,因为这里的路对于?老?年人来说?可?能有点风险。
话音落下,她没有听到回?答,只是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只手。
“这里确实有些危险,害怕很正常。”
江述月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海浪声?类似的细腻质感。
这只手的熟悉程度对于?她来说?不言自明,被她在无数个无意垂眸中被端详过无数次。
可?此时她心中分明震动,一本正经地说?:“我虽然喜欢归喜欢你,但?是绝没有故意占你便宜的意思,我很有原则的。”
她似乎某种程度上将自己看?做一个藏在角落里的地下室人。
需要进行额外的画面解释,才肯乖乖把手递过去。
但?是她的手并非放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