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陈友维的行事?风格来看,那婴儿山离老家这么近,而且抛女婴的传统已经延续几十年,尸体成山, 他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她将自?己代入陈友维, 也觉得这是最直截了当的方式。
警方不好轻易插手,而且工作量巨大, 村民犯忌讳,自?然不会无故上?山寻找, 他藏尸的安全性不管从什么角度上?看都?是很高的。
陶栀子内心对于婴儿山的震撼已经不仅仅是陈友维案件本?身了, 而是……
世?上?竟然有一个地方,充满女婴, 而且竟然可以作为“传统”或“约定俗成”,持续多年……
她也不仅在想, 曾经自?己以为父母抛弃自?己是因为贫穷, 但是有没有可能是因为——
她刚好是个女孩。
陶栀子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抖,屏幕上?婴儿山的照片被放大,一遍遍地划过?她的视线。
那些灰色的岩石、裸露的土壤和白色的小?房子, 那是一片集体的墓地,是世?上?永远无法?发?出声音的地方,因为那里的无数孩子,甚至在这世?上?只?发?出过?啼哭,就迎来终结。
一闭上?眼,她的思绪渐渐模糊,仿佛置身于婴儿山的斜坡上?,耳边回荡着婴儿微弱的哭声,被风吹散在夜色里。
她不敢深想——如果当年自?己没有被捡回去?,又或者?再晚一点被发?现?……会不会也成为婴儿山上?一块沉默的遗骸?
“栀子。” 江述月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带来些许安慰,却仍无法?抚平她心头的波澜。
“我想查看一下婴儿山,反正现?在也没什么眉目,但是那里陈尸成山,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不可能搬到的。”
“还是需要警方的帮助。”江述月为她抚去?垂下的发?丝,手指流连她的鬓角,忽然间?凝滞了几分,语气温和而冷静,进行合理的分析,“但是要像报警一样有一个合理而必要的理由。”
陶栀子低头咬住嘴唇,陷入了沉默的沉思中。
直到最近,她才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原来很多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哪怕是一场被目睹过?的凶杀案,也需要按照框架和规矩行事?。
正义之所?以难得,是因为它总是迟到,很多时候甚至会缺席。
陶栀子没有半点意气用事?,理性地分析道:“现?在只?是我们的个人?怀疑,而且搜查工作压力巨大,也没有有力的证据能促使警方进行全面?搜查。”
江述月倒是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定定看向她:“谁说一定需要陈友维案件有关的证据了,其他证据……不也可以吗?”
她眼神里的执拗和绝望陡然间?消失殆尽,疑惑地看向他。
像是在等待着异常关于自?己命运的解答。
“婴儿山的问题不仅仅是刑事?案件,它还涉及环境污染和历史遗留问题,比如那里的土壤和水质可能受到严重污染,我们可以借这个理由对山体展开详细勘测。”
说话间?,江述月已经找到了很多条关于安州某村镇水源
污染的报道,大概是七年前。
报道提及当地河流水质长期呈现?酸性,部分土壤含有高浓度重金属元素,曾导致牲畜死亡和作物枯萎,还发?现?地下水被细菌污染,可能与老旧医院处理尸体不当导致的土壤渗漏有关,但最终因证据不足被搁置。
在提及搜查婴儿山之前,陶栀子和江述月继续从环境污染方面?切入,找了地方水质监测站要来历史数据,尤其是横川镇附近的。
为了确保搜查行动能有效进行,他们寻找了近些年的失踪人?口记录……
陶栀子首先联系了安州市公安局档案科,通过?王昭然帮助,申请调取横川镇及周边的失踪人?口记录。
然而,警方内部档案并未完全电子化,大量老旧资料仍以纸质形式存储在库房中,失踪档案分类也很混乱,通过?对数据进行采集,发?现?早年间?女性和儿童的失踪案件是偏多的。
为了简化工作,他们将失踪案时间集中近十五年内,重点排查女性、婴儿及幼童,尤其是失踪地点靠近横川镇或周边村镇的案例,参考旧报纸、家属笔录和地方派出所的补充记录,完善案件线索。
经过?三天的整理,他们发?现?了36起记录在案的失踪人?口案件,其中25起涉及年轻女性和婴儿。
这些失踪者?中,至少7名失踪地点在婴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