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消失在沉沉夜色中,林谦鹤侧着身子,于黑暗中描摹着起伏的轮廓,耐心等着江鹭时接下来的话。
谁成想,飞机一架又一架地飞过,居然没了下文。
林谦鹤懊恼于自己学识浅薄,揣摩得出最复杂的人物性格,却揣摩不出江鹭时的脾气想法。
难道江鹭时对表演毫无兴趣,只愿意和齐鸣鸥学习唱歌?
还是在江鹭时的心里,他更愿意和齐* 鸣鸥亲近?
又有飞机由远及近,沉闷的声响像压在胸腔的轰鸣。
林谦鹤清了清嗓子,用了十分俗气的一招。
他半开玩笑道:“是不是觉得太早?如果是你,你肯定起不来。”
话音未落,江鹭时“蹭”地一下坐起来,隔着茫茫黑暗较真:“谁说我起不来?”
你可以说他演技不行,但不能说他起不来床。
以前飞航班,四点起床也是常有的事。
公司同事有迟到的、漏飞的,只有江鹭时敢拍着胸脯说一句,飞行五年,无一例外都是提前半个小时签到,从来没有因为他耽误过航班。
他向林谦鹤保证:“说好了,六点起床。”
林谦鹤掩在漆黑的夜色里轻笑一下,说:“行。”
嘻嘻。
江鹭时躲在被子里偷笑。
行?
林谦鹤居然想也没想就说“行”?
他好像完全没意识到,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掉入自己的圈套。
亏得他在为如何开口苦恼,各种说辞想了个遍,江鹭时甚至打定主意,实在不行,就偷偷跟过去。
结果不费吹灰之力,连鱼钩都没有,林谦鹤就跳进了他的鱼筐里。
江鹭时既想快点入睡,又激动得睡不着,最后干脆躲在被子里温习学过的表演理论,至少别表现得像个什么都不会的菜鸟,拖了林谦鹤的后腿。
隔壁宿舍,燕鸿翔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回来。
下午下课后,他先去行政楼开会,又去模拟机中心参加复训,足足飞了四个小时的特殊科目,飞到手疼腿酸才算结束。
进门后,燕鸿翔顾不上换衣服,先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正在给吉他换弦的齐鸣鸥懒懒地朝那边看了一眼,提醒道:“江江让我带给你一个东西,放你床上了。”
江江?
燕鸿翔停下掬水的手,深深皱眉。
齐鸣鸥什么时候叫得这么亲昵?
他关上水龙头,没什么耐心地回了一句:“让他拿走。”
“你不要吗?”
燕鸿翔打了香皂,搓得手掌泛红:“不要。”
他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江鹭时送来的是什么。
不是说了他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再要回来的吗?
那个人竟然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他甚至不屑于当面还回来,偏要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法。
那个人不会以为这样做,自己就拿他没办法吧?
燕鸿翔再度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流水倾泻而下,冲得掉手上的泡沫,冲不掉积蓄于心的悲戚。
他一边擦手,一边暗下决心,明天非要给那个人一点教训不可。
洗手间外,齐鸣鸥有点惋惜:“你不要的话给我吧,我还挺喜欢的,超可爱的兔子诶。”
兔子?
擦手毛巾在燕鸿翔一瞬的怔愣中掉在地上,仿佛枯叶一般无声无息。
竟然不是红玉髓胸针,而是……兔子?
这是什么意思?
礼尚往来吗?
燕鸿翔捡起毛巾,挑起的弧度久久不散。
是不是那个人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才向他求和?
燕鸿翔又想起当年的事情。
那年冬天,他在空乘面试现场见到江鹭时,惊鸿一瞥中,又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怎么又是他?
男人身材矮胖,满脸横肉,据说和某位公司高管沾亲带故,曾经在公司工作过,后来因为诈骗被开除了。
出来后死性不改,仍旧在面试现场招摇撞骗,声称可以从中帮忙运作,保证应聘者入选,害得公司不得不在发布招聘启事时附加一个严正声明,提醒应聘者切勿上当受骗。
事关公司声誉,燕鸿翔立刻找过去。
矮胖男人吓了一跳,赶忙向燕鸿翔求饶。
男人的手机上,各种消息持续不断,看样子加了不少人。
燕鸿翔嘲讽道:“不错嘛,很有收获?”
“不敢不敢。”男人怕燕鸿翔找自己的麻烦,趁他不注意要脚底抹油,结果被燕鸿翔一把揪了回来。
男人快要跪下了:“燕总,我错了,求求你,你别告诉我哥,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