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鸿翔报以肆无忌惮的嘲笑。
他甚至一有空就在机组车、前服务间或是公司食堂向同事宣扬这件事, 经过他绘声绘色地描述,每次都能把对方逗得前仰后合。
当然,为了给某人留一点面子,他有意隐去了燕鸿翔的姓名。
再有几分钟就要上客,他们没在上面多待。
江鹭时先跳下来,燕鸿翔负责把门关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意外发生。
燕鸿翔试了几次,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总是没办法让门严丝合缝地合上。
江鹭时应该走的,客舱里还有一堆事等着他。
但他突然不着急了, 机长没发话,他一个小小的乘务员怎么敢离开?
况且这样的热闹也不常有。
江鹭时相信, 没有人能在这个时候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他向后一步, 倚在驾驶舱左座背后,仰着头,假装有一把瓜子, 一边嗑一边看。
还得是少爷。
江鹭时默默感慨, 要是自己把门弄坏了,还不得被他骂死。
他还算给燕鸿翔面子, 除了在心里骂一句“活该”, 没有当面笑出声。
马上就要上客, 飞机却不适航, 要么花时间修理,要么换一架飞机,不管是哪一种, 都很难保证准点起飞。
到时候该怎么解释航班延误的原因,难道要说机长“手欠”?
江鹭时憋着笑,见燕鸿翔满头是汗,脸上又急迫又懊恼,仁慈地给他递了台阶,说:“要不叫机务吧……”
“不用。”他自己就有机务执照,还叫什么机务。
燕鸿翔不信邪,又试了一次。
随着“砰”地一声响,门终于关好了。
遗落在身上的薄光消失不见,井口似的一片天空被隔绝在外,两个人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燕鸿翔跳下椅子,拍了拍手,傲慢道:“我就说不用吧。”
江鹭时假装没有看到他被汗湿透的衬衫,违心地夸赞:“机长真厉害。”
实际上,他真正想说的是,机长嘴真硬。
燕鸿翔也就是嘴硬,在江鹭时看来,他应该有从这件事中吸取到教训。
反正从那以后,他再没提过什么应急出口的事情。
倒是江鹭时会和新晋升的2号妹妹说,你还不知道驾驶舱的应急出口怎么开吧?有机会让燕机长给你讲一讲,咱们燕机长可是非常乐意为新人示范的。
然后毫不意外地换来燕鸿翔的一个白眼。
可惜现在的燕鸿翔还没机会体会那种窘迫,正志得意满地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他比真正的老师还要严格,一会儿提醒齐鸣鸥不要走神,一会儿抓一个人站起来提问,害得大家神经紧绷,连本不算讨喜的英语课都变得可爱。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江鹭时回到宿舍。
把手提包扔下,解开外套扣子,目光闲闲地定在桌上手机检查消息,右手停在胸前,手指勾上领带,向下一扯。
还没来得及把领带摘下,熟悉的喊声响起。
“江江,开门啊!江江!”
是齐鸣鸥。
不用问,肯定是来找他复习的。
今天的课程比昨天难得多,既涉及到飞机结构,又涉及到应急设备。
什么襟翼副翼、灭火器氧气瓶之类的,大量陌生又拗口的词汇混杂在一起,有些还要求记住英文名称,不是随便记一记就行的。
江鹭时停下手,任由被扯松的领带挂在脖子上,疾步过去开门。
就算齐鸣鸥不来找他,他也要去找齐鸣鸥的。
没想到的是,有个人比他动作更快。
林谦鹤明明在靠窗一边,听到声音,抢在江鹭时前面开门。
“江……”明媚的笑容消失不见,撞上林谦鹤冰霜似的脸孔,齐鸣鸥蓦地一愣,“林老师,我找江江。”
林谦鹤高大的身躯把视线挡得严严实实,齐鸣鸥踮起脚往里面看,一边喊一边招手:“江江!”
“来了!”江鹭时抱上复习资料,挡在门前的林谦鹤却没有让开。
一直置身事外的林谦鹤破天荒地关心起齐鸣鸥的学习。
“感觉怎么样,有信心通过考试吗?”
听说江鹭时和齐鸣鸥复习了整晚,林谦鹤懊恼不已,他已经大意了一次,绝不能给齐鸣鸥第二次机会。
林谦鹤打算主动出击。
他盈盈一笑,对后辈的关爱尽显,坦然到看不出一点私心:“我正想找你,如果可以的话,不如……”
话没说完,突然出现的一只手揽上齐鸣鸥的脖子,粗暴地将他拽了回去。
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