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鹭时的名字,说:“听你师父说,你飞得很好?”
他一连问了江鹭时十七八个业务知识,江鹭时有备而来,不管多偏多怪,通通对答如流。
同组同事原本大气都不敢出,后来纷纷向他投去钦佩的目光。
郭锦良嗤之以鼻:“会背就一定会干活吗?江鹭时是吧,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郭锦良说到做到。
他放着前舱不管,寸步不离地跟在江鹭时身边。
从职业形象到服务用语,从有没有及时关柜门到卫生间有没有水渍。
哪怕一动不动地站着,也会被郭锦良大骂:“你站着干什么,非要等我说吗?”
一直到很久之后,江鹭时都不明白,他小心做人努力做事,对郭锦良也算恭敬有加,怎么师父逢人就夸他聪明好学,郭锦良却要处处针对他?
后来又听说过几次郭锦良刁难新人的事情,江鹭时渐渐有了头绪。
大概正是因为师父夸了他,才让郭锦良有了芥蒂。
毕竟郭锦良当年就是被师父、□□骂过来的,怎么可以有人比他好?
江鹭时越被师父夸得天上有地下无,郭锦良越要挑他的毛病。
在那之后的日子,无论开心还是悲伤,无论清闲还是忙碌,有时候只是平平无奇地眨一下眼,有关那天的细节都会毫无征兆地冒出来,瞬间将人推入难言的沮丧。
江鹭时记得,为了检验他的工作能力,郭锦良和他推一辆水车。
整个过程,郭锦良的嘴几乎没停过。
“饮料倒七分满,你怎么倒那么少?”
“笑呢?摆个死人脸给谁看?”
“热饮要提醒烫,你说了吗?”
“睡着就不问了吗?你是不是想偷懒?”
江鹭时本来就紧张,被郭锦良这样盯着挑错,愈加手忙脚乱。
他甚至忘了热饮要用厚纸杯,忙乱中拿错杯子,被郭锦良狠狠打了手。
清脆的声响盖过发动机的轰鸣,那一下仿佛不是打在手上,而是打在脸上。
等着喝水的旅客纷纷看到这一幕,抽气声过后,或同情、或嘲笑、或事不关己看热闹的眼光落了过来。
偏偏郭锦良还在挑剔他的表情:“说了多少遍,你怎么不笑。”
不夸张地说,当时的江鹭时只有一个想法,辞职吧。
同批培训的同事里有受不了了的,刚飞第一班就交了辞职信。
江鹭时也想像他那样潇洒,但他不能,同事家里有楼收租,他没有。
连培训带食宿花了三万多,还没挣回来呢。
况且旅客是无辜的。
很多人是第一次坐飞机,他想给他们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江鹭时以郭锦良都惊讶的速度换上微笑。
选择正确的纸杯,倒了七分满的茶水,递上的同时提醒烫……每个细节都堪称完美。
支撑江鹭时坚持下去的另一个理由是,师父告诉他,按照惯例,为了庆祝放单,这一班结束,他可以去驾驶舱看落地。
降落之前,师父和郭锦良提了一下,结果不提还好,提了之后,郭锦良连江鹭时的师父一起骂了一顿。
“你飞好了吗?不好好反思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还有脸去驾驶舱?”
拜郭锦良所赐,江鹭时成为同批乘务员里,唯一一个没有去驾驶舱看落地的。
江鹭时一直记得,刚出排班时,他是那样开心。
同批同事都在羡慕他,“是重庆诶,夜景超好。”
他那么期待能从另一个角度目睹世间繁华,结果成了泡影。
重来一次,江鹭时义无反顾地远离了民航圈,三年过去,别说弥补遗憾看一次落地,连进驾驶舱都成了奢望。
幸好有向雨东。
向雨东和前台打了招呼,又让江鹭时登记了信息。
往里走时,江鹭时还是不敢相信,他像仰望神明似的仰望着向雨东,问:“你怎么能来?”
向雨东说:“你说巧不巧,公司在推研学项目,我是项目组的成员,按计划,我们会带小朋友参观机库、航食、运控、模拟机,我跟着同事来考察过几次,一来二去就混熟了。”
印象里,模拟机管理严格,主要是因为模拟机造价不菲,据说运行一小时要四五千。
江鹭时问:“不会给你惹什么麻烦吧?”
向雨东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说:“不会。”
让江鹭时没想到的是,作为机务,向雨东不只会修飞机,对飞机驾驶也颇有研究。
他对驾驶舱密密麻麻的按钮如数家珍,介绍起来头头是道。
向雨东说,因为读了和民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