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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相隔咫尺,却不能有任何被镜头捕捉放大的举动。
现在, 屏蔽掉所有顾忌,他们终于有机会可以好好说一说话。
林谦鹤连换衣服的几十秒都不能忍耐。
满打满算一天两夜,除了眉眼沾染倦意,眼前的人没有丝毫变化。
林谦鹤却像嗅到凝结在花蕊上的朝露, 轻易察觉到不易察觉的陌生。
他当着江鹭时的面拉开拉链,脱下训练服, 套上西装外套。
才说了一句“晚上吃什么”, 辜白鸽来了。
气氛像被泼了胶水,粘稠得难以涌进第三人。
辜白鸽知道自己来得不合时宜,但不打算在这个时候退让。
他略微向林谦鹤点了点头, 正大光明地转向江鹭时, 说:“小江,上次的事……”
林谦鹤或许会忘记, 或许会不解, 江鹭时却清楚知道“上次的事”是什么。
辜白鸽提出和他炒cp, 被江鹭时以“需要时间考虑”搪塞过去。
一边是沟壑, 一边是悬崖,明明每一边都是万劫不复,江鹭时却像如释重负般选择了辜白鸽。
他根本不敢细细探究林谦鹤眼中的情绪, 连短暂的目光交错都被他放弃。
江鹭时心虚地丢下一句“抱歉”,快步离开更衣室。
辜白鸽没有立刻跟上。
他有意拖慢节奏,一直到将林谦鹤的惊疑失落收入眼中,才不紧不慢地客气道:“林老师,真是不好意思……”
除了辜白鸽,不会有人发现,离开的脚步比来时轻快许多。
原本不抱希望的心事,也陡然多了几分胜算。
出了实操楼,绕过模拟机训练中心,江鹭时想要找一个方便说话的地方,不知不觉被人工湖上的情景吸引。
栈道下的水域停着几只毛茸茸的鸭子。
其中一只通体米黄,毫不见外地混迹在一群绿头鸭宝宝中,假装是别人的孩子。
看它形单影只,明显和别的鸭子不是一个品种,估计是谁放生的吧。
辜白鸽从自动售货机买了一罐气泡水,递给江鹭时。
他自己什么都没有,背对着一池夕阳余晖,紧张又无措:“小江,怎么样?要不要给自己一个机会?”
机会……
做空乘时,有前辈看到江鹭时上了飞机只顾埋头干活,好心提点他,想要快速晋升,必须会“舔”。
前辈说,有同事一有空就去办公室帮忙,给分部经理打字复印拿快递。
有同事飞行时放着自己的活儿不干,非要和报纸较劲,把几份报纸叠成漂亮的花朵形状,因为要把功夫下在乘务长能看到的地方。
“你要学着点。”
江鹭时学不会,也不想学,他宁愿学英语、学急救,哪怕学做饭烘焙取悦自己。
所以……
小鸭子踩上喷泉支架,不知愁滋味地跳来跳去。
江鹭时把气泡水还给辜白鸽,说:“我是很想红,但是……”
他更希望可以凭作品成名,而不是靠炒作。
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辜白鸽有备而来,不用江鹭时费心思拒绝,他脱口说道:“小江,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辜白鸽问得太突然,江鹭时停滞几秒,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措辞。
等江鹭时意识到什么,自责得想要否认时,已然晚了。
不用说一个字,他的反应就是最好的回答。
辜白鸽无所谓地笑笑,大义凛然道:“丑,对吗?”
“……”
辜白鸽继续说:“蛙系男孩,嘴大的能吃人,一口一个小孩,脸部崎岖不平,滚出娱乐圈……”
全部是网友评价辜白鸽的话,辜白鸽不仅知道,还记住了。
此时从他本人嘴里说出来,有一种特别的分量,像一朵无依无靠的云,在江鹭时的头顶宣泄下一场冰冷的疾雨。
江鹭时目光幽深,双唇紧抿,比辜白鸽还要难过。
辜白鸽笑容凄凉,问:“如果别人这么说你,你会怎么做?骂回去?还是不理不睬?”
江鹭时不敢想象,逃避似的一言不发。
辜白鸽给出他的答案:“你知道我怎么做吗?我自己骂自己,把它当成梗,因为这样才会好笑……”
说着说着,辜白鸽真的笑出来。
笑声惊得鸭子跳入水中,四散溃逃。
江鹭时垂眸,不忍细看辜白鸽的面庞,哪怕他是笑着的。
自入圈以来,江鹭时一直视辜白鸽为榜样。
他的豁达,他的大度,通通都是自己无法企及的。
江鹭时甚至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