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江鹭时,俯身把摇摇欲坠的毯子掖好。
江鹭时蓦然一僵,不敢动,也不敢呼吸。
他控制得了动作,控制不了本能的生理反应,幸好灯光昏暗,窗外也一片漆黑,不然林谦鹤一定可以看到他烧红的脸颊。
也许他已经看到了。
江鹭时分明听到林谦鹤的轻笑,连唇边的梨涡也活灵活现地出现在眼前。
怎么办,要不是做过空乘,知道飞机上的毯子不太干净,他真想用毯子盖住脸。
幸好林谦鹤没有多待,空乘还在等着和他合影。
地毯消弭了脚步声,江鹭时硬装了一分多钟,慢慢睁开眼。
他想起刚飞的时候,最期待的就是遇上明星,实际很少有这样的机会,遇上了也不太认识,更不敢要签名合影。
仅有的几个签名也是乘务长要了发给他们的。
有时候签在带有航空公司logo的信封上,有时候签在餐盘上。
江鹭时不追星,相比签名,还是红包来得更切合实际。
那是一位非常有名的商界人士,本人有公务机,不过借给别人求婚去了,所以才要乘坐商业航班。
那时正赶上过年,他居然给每位机组发了一个红包,里面有一百元钱,一张餐厅代金券,一张滑雪票,都是大佬名下的产业。
后来听说大佬破产了,虽然没什么交情,江鹭时也很是唏嘘了一阵。
除了红包,江鹭时也收到过别的东西。
有飞友送的明信片、手绘飞机、徽章,也有飞云南时,旅客送的鲜花、糕点,还有变废为宝的,把餐盒上的锡纸叠成玫瑰,把垃圾袋上画上漫画。
江鹭时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把上辈子、这辈子的事想了一遍,一直到想无可想,林谦鹤仍没有回来。
合影而已,怎么去这么久?
江鹭时下意识回头,可惜离得太远,什么都看不到。
他打开小矿,仰头喝个干净,然后顺理成章地往后舱走去。
站起身后,* 视野变得开阔,没走两步,江鹭时就看到林谦鹤。
他站在靠近舱门的位置,受机舱高度所限,微微屈着上身,周身被黑色西装一衬,仍显修长挺拔。
身着制服的空乘紧挨着他,神情仰慕地说着什么。
江鹭时猜想,那应该不仅仅是一个粉丝会对偶像说的话,因为空乘眼圈泛红,双唇抖动,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林谦鹤那样疏离的一个人,凝神听空乘诉说时,居然也有几分动容。
江鹭时止住脚步,难怪去了那么久,原来不只合影,还聊上了。
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很多旅客都喜欢找空乘聊天,如果不忙的话,空乘也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打发时间。
只是……
江鹭时没办法说服自己。
他看得出来,两人之间的互动与其说是闲聊,不如说是叙旧。
他们说不定早就见过,还给彼此留下了别样的记忆。
江鹭时自嘲地笑笑,就算这样,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无意打搅他们,正要收回目光,更让他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空乘张开双臂抱住林谦鹤,林谦鹤仿佛早有准备,轻轻地回抱住他。
服务间的灯光呈现出一片温馨的暖黄,江鹭时却眼前一黑。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反正就是觉得自己十分多余。
江鹭时好像黑暗里的老鼠,在光辉灿烂前仓皇止步,厕所也不去了,倏地转回身,整个人像遇到颠簸似的,在平稳的机舱里趔趄几步。
到底是扫了他们的兴致,江鹭时刚坐下,林谦鹤就回来了。
空置的座位被填上,悬起的心却不知道该在什么地方落下。
江鹭时故意把目光放向窗外,林谦鹤偏要找他说话:“醒了?”
“嗯。”江鹭时盯着窗外不知名的星星,黯然地发出一个鼻音。
“你刚刚是要去洗手间吗?”
江鹭时没有多想,说:“不是。”
林谦鹤似乎笑了一下,江鹭时正在疑惑,又听到林谦鹤颇为得意地说:“所以……你是去找我的?”
“当然……不是……我……”
江鹭时想要反驳,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结结巴巴的,倒像被戳中心事。
“好了。”林谦鹤噙着一抹笑,善解人意地安慰道,“你说不是就不是。”
“……”
江鹭时不再理他,转过头去当不认识。
林谦鹤倒也没有因此沦为孤家寡人。
那位空乘又来了,他问林谦鹤有没有吃过饭,想不想再吃一点。
“这是配个机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