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说,明知道导演是多么吹毛求疵的人,他的戏从来都是精益求精。
简淮风捡了个小马扎,坐在棚后一边吃简君雅塞给他的棒棒糖一边听,突然听见关键词,眼睛一亮。
唢呐?
葬礼?
他正好在找这种要吹唢呐的葬礼,系统可没说过,送人入土一定要现实生活中真正的葬礼,只要仪式符合立意符合,就算只是一出戏又如何?
从前做任务不是没擦过边,简淮风决定试一试,总好过把希望寄托在殡仪馆。
呆呆觉察道他的意图,小脸一垮。
可恶,又让他擦到了。
简淮风竖着耳朵听,边听边把小马扎往导演的位置挪。
说一句挪一步,最后几乎快贴上去了,刘伟一转头就发现身后多了个人,吓了一跳。
简淮风冲他笑笑,“你好导演,缺群演吗?我会吹唢呐。”
“……”导演抬了抬眼镜打量少年一眼,“哦,你是简君雅的弟弟,长得一点都不像。”
简淮风:“……”
多久没听到这话了,甚是怀念。
“你会吹唢呐?”导演不太相信。
简淮风使劲点头。
导演和副导相视一眼,把自己的小马扎也拿出来和简淮风坐成一排,仔细打量他的条件,然后摇头道:“你不行啊,我们要的只是一个随葬仪队出殡的群演,只会一晃而过一个吹唢呐的镜头,要的是普通,你这长相也太出挑了,容易抢镜,主次不分。”
简淮风宠辱不惊,不慌不忙,“我会作曲。”
“哦?”导演抱起了胳膊,坐直了一些。
简淮风继续甩出筹码,“我可以一小时内根据你的要求写出新的曲子。”
导演摸了摸下巴。
简淮风嗓音清澈,“我不要钱。”
导演一拍手,“就你了。”
副导演:“……”
原则呢?
副导演:“那他长相的问题怎么办,终归还是要露脸的,如果你真要来了,恐怕得扮丑。”
他打量着简淮风的样子,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长大,家里应该不缺钱,不知道能不能接受,特地跟他解释。
“你会穿得灰扑扑的,可不像主演那样光鲜亮丽,而且还会给你故意化丑,你皮肤太白了,首先就要把脸涂黑,能接受吗?”
简淮风毫不犹豫地点头。
最好把他化得亲爹都认不出来,这样最好。
既能完成任务,又能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这真是打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导演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欢快起来,突然拍了拍大腿,指着简淮风道:“哎我觉得你有点眼熟,你是不是那个天才钢琴家wind?”
简淮风点头,卷曲松软的头发丝跟着晃了晃。
导演登时激动起来,两只手挥来挥去,“老天爷,这是什么运气!我真的很喜欢你的曲子,尤其是最近预告的专辑,不过目前只放出了一首,说是剩下的要分成四张专辑陆续发行,黑胶唱片的预约通道已经打开,但死活都进不去,我还在托人找关系呢,没想到居然遇到了作曲家本人!”
他迅速从马甲里头摸出纸笔递过去,“wind老师,能给我签个名吗?”
简淮风还没有直面过如此狂热的粉丝,不太好意思地接了过来。
“谢谢你的喜欢,公司送了我几套唱片,你喜欢的话改天我带过来给你。”
“真的?!”导演眼中蹦出镭射光,“那我可得开个酒会,把圈子里的人都叫来一起欣赏。”
简淮风上的是贝多芬的大师课,奠定的曲风就是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的结合。
又加上他点满的天赋值,随手一作,便是巅峰再现。
以至于从他第一首《快乐小溪流》开始,就已经有那么一批音乐学子在毕业论文中研究他曲子中的哲学思考。
时隔多年带着新音乐回归,虽然只放出来了一首,但颇有一曲成神的架势。
真正的好音乐,直击人心,不需分析琢磨,刻意附庸,只需要用心感触音符,就会被深深吸引。
有人说,这是一种灵魂共鸣。
导演拢着手,情绪变化很快,突然又开始感慨,“前阵子我整个人状态特别不好,可以算是遇上了事业的大低谷,我费尽心血准备了七年的戏,因为各种原因无法上映,还跟我一个一直合作的外国作曲家朋友决裂了。”
那段时间他天天失眠,开始钻牛角尖,很多人找到他合作,他都拒绝了,因为他没有思路,灵感枯竭,觉得自己再也导不出好东西。
曾经拍过的东西,现在觉得都是一堆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