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都出现了细微的波动, 刺啦刺啦的。
怎么办, 任务刚刚开始就要暴露了吗?该死的,这脸都丢完了。
于是,【利维】极力克制把手机直接捏爆的力量, 并不熟练地用拇指挡住了摄像头,防止自己的脸出镜,让诸星大发现端倪。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有一个选项叫:挂断电话。
“利维?”
……叫他名字了,牙白。
魔偶大人左顾右盼后拿远了手机,掐尖了低沉的嗓音,学着本体的语气:“大、大君……”
记忆里本体好像是这么叫的,大概吧,至少培训的时候是这样的,而自己因为紧张,更像了一点,感觉可以糊弄过去。
“你的手机怎么了?把摄像头打开。”
打开摄像头他还能活?自己这张呆板的脸,不出一秒就会暴露他不是本体的事实。
于是【利维】想了个绝妙的借口:“我不知道怎么打开摄像头,刚才太……”
魔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实在是太平淡了,于是他掐住自己脖子,强行让自己变个调调:“刚才太紧张了……啦!”
那个“啦”字简直太有感觉了,他敢保证这是今天模仿得最像的一个语气。魔偶却没有注意到,这样的语气转折反而很生硬,突然拔高的语调就像在故意遮掩什么,在其他人耳中就是大写的“心虚”。
魔偶缺乏这方面的经验,没注意到,不代表电话那头洞察人心的诸星大觉察不出。
在听见那一声声慌慌张张的语音之后,他虽然面上还是保持着温柔的笑容,实则撑在镜面上的手掌,缓缓捏成了拳头。
是什么让他的仓鼠如此紧张?是环境不对吗?
可是,他明明看到了靠枕,被褥的一角,还有最显眼的床头。他在室内,耳麦里没有其他杂音,就说明,空间里只有他一人。
那为什么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他对话?
深思的时候,诸星大时不时用垂下的眼帘去遮盖绿眸里一闪而逝的冷意。
而他的大脑内在回忆今天他与利维相处的点滴:
今天的仓鼠很奇怪,太奇怪了,为不喜欢吃的食物比“耶”,说晚安却没有发表情包,打视频电话的时候遮遮掩掩,甚至语气也时起时伏,见到他没有往日的兴奋,反而是一味地躲避,甚至带上了一些冷淡。
诸星大作为王牌fbi,早已将利维的一颦一笑刻入脑内。
如果不是视频通话时候他在一瞬间看到了利维的脸,他会觉得……自己的仓鼠:
——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等等,换了一个人?
一道道银白色的光芒在诸星大的脑内划过,茅塞顿开:组织的贝尔摩德可以悄然办成自己想要扮演的任何人,但,这个人的演技过于拙劣,显然不是苦艾酒。
他在头脑风暴的同时为了不冤枉仓鼠,一心二用,谨慎地继续套话,拇指微动按下录音键,面不改色地将每一个细节记录下来。
直到对面再也承受不住与他对话的过程,找了个借口匆匆挂断电话。望着黑漆漆的屏幕,诸星大的脸色彻彻底底冷了下来,他避开镜面,一拳砸在墙壁上,心底燃起了浓郁的杀意。
如果之前只是个猜想,他会帮“利维”找借口,所处环境不适合接电话,又或者有其他什么原因。现在,他彻底确定了:
——这个人不是他的利维。
那么,他是谁?
真正的利维又在哪里?
诸星大捏紧了手机,面若冰霜地走出浴室。
原本打算去休息的他,拉开椅子坐在了电脑桌前。
他插上蓝牙耳机,再次回放通话录音,通过密匙和虹膜认证打开了一份绝密文档《仓鼠观察日记》,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了和利维有关的一切,喜好?生日?那都是最表层的,甚至详细到一些关键的语句都在其中。
如果一开始,是出于观察组织成员做的记录,想要以此来分析这位成员的弱点。到了后来,是自发地想要再了解他一点。
会有“大君,我最喜欢你了!”“大君,贴贴!”等等暧昧的句子出现在文档里,被直球击中的日子就会标上“红色”。
在这几个月的相处里,不知不觉间就写了好几百页。
无数或冰冷或柔软的字眼在瞳孔深处划过,又一次在提醒他,冒牌货与正主之间的区别。滑动滚轮下拉到最后一行,他噼里啪啦地用薄膜键盘开始输入一串又一串的字符。
不但记录了今天的异常,甚至还在撰写一份引导波本前往咒术高专一探究竟的方案。
他必须亲自揭下假冒利维的人的伪装,他要去寻找又一次丢失的小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