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遥集还没来得及口是心非地再奉承一句谢谢,对面就已经变成了挂断电话后滴滴的忙音。
盯着挂断的界面,他难得走了会儿神。
直到夏风鼓起他单薄的短袖,谢遥集才后知后觉自己额头竟然也出了层薄汗,叫风一吹,冷涔涔地难受。
想起自己熬夜做过的那些竞赛题册,谢遥集没忍住,有些遗憾地啧了一声。
这份家教的活计是他暑假时偶然碰到的,程家财大气粗,时薪给的十分丰厚,相应的,对他这种勤工俭学的高中生要求也严。
甚至要不是程九理同学当初哭着闹着非要同龄人来补课,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也轮不到他。
又是一阵风,纠缠不清的思绪像是没有重量似的被悉数吹走了。
……算了,还是赚钱比较重要。
谢遥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心里琢磨着今天晚自习是英语,能翘。正好。
·
等他回到教室的时候,距离下午第一节课上课还有不到十分钟。
新同桌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看架势又是准备安眠一整个下午。
谢遥集只看了几秒就收回目光,不知作何他想地叹了口气。
课代表刚从办公室领了各科的阶段复习卷回来发,两人份的卷子全堆在他一个人的桌子上,层叠得已经完全看不见底下木黄色的桌面了。
……有同桌真是一件麻烦的事。
谢遥集忽然很想把旁边这个每天不是睡觉就是在睡觉的少爷叫起来,忍了忍,最后也只是又叹了口气。
他赶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前一边把两个人粘在一起的卷子分开,一边在心里神游天外地想:有钱真好。
不用认真上课,也不用每天奔波去打各种零工,就只是睡觉而已。
可能是谢遥集往旁边放卷子的动作或多或少地沾了些怨气,“就只是睡觉”的人被戳醒了,白皙的脸颊上带着点方才压出来的发红印子。
隐隐约约能看出来是一支没了盖儿的针管笔。
林藏初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时的哑:“上课了吗?”
问完了他才想起来现在自己的同桌是谢遥集。
谢遥集没看他,但也没晾着人家,只是十分敷衍地摇了摇头。
林藏初:“?”
林藏初仿佛从他这个摇头里面看出了一点儿不屑。
中午还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人此时此刻翻脸不认人,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不肯给。
……不是吧,你们学习好的气性这么大?
林藏初想起来那盘自己只动了一口的宫保鸡丁。
又感觉堂堂学神,有点儿洁癖大抵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时间在念经般的数学课里转瞬即逝,转眼就到了晚二前的下课。
新同桌在旁边稳稳当当地坐着,林藏初也不好像往常那样偷溜出去鬼混,硬生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如针毡地捱了一整个下午。
这节晚自习是英语,老师除了会在晚一的自习课上偶尔下来巡视几圈,其余时间都不会太注意座位上人数的多少。
更甭提英语课大部分时间都在讲英语阅读,与其说是英语课,其实更像是一场老师与学生之间七嘴八舌、谁都可以上来插句话的辩论赛。
整天都没找到机会逃课的林藏初在心里一合计,霎时觉得这节课是个绝妙的能出去玩的机会。
无巧不成书,他脑袋里刚大逆不道地冒出来这个想法,藏在桌屉里的手机就闪进来一条微信消息。
-是九理不是九里:林哥,一会儿去网吧不?
林藏初低头打字。
-菜就多练:去。这破学校待着太没意思了。
发完这条消息之后,他熟练地把手机揣进了口袋,准备起身叫他的新同桌让个位置。
一抬头,却发现旁边的座位不知何时就已经空了。
林藏初心道这真是天助我也,立刻趁着班里同学都在自顾自唠嗑的时候低调地溜出了教室的门。
高三(1)班在整个北楼的五层,等他刻意绕过熟人常走的路线,一路走走停停地下到一楼大厅的时候,晚二的上课铃已经响了。
整个楼厅空旷昏暗,值班室里的老师不知所踪,林藏初松了口气,立刻一蹦三跳地跑出了教学楼。
他不是第一次翘课,因此对学校里的路线也轻车熟路——
即使天色暗沉路灯未亮,也能凭借着自己强大的记忆力抄近路找到传说中的秘密墙头。
林藏初站在墙下,抬头看了看这堵因为被一届又一届学生翻进翻出,如今已经变得格外光滑的砖瓦高墙。
这个时间段看不清周遭的景色,林藏初只好凭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