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路是真难走啊。
生物老师这堂课上得很断断续续,因为隔三差五地就有人带着一身的冰碴敲门进来。
林藏初看着班级里越来越满的人,罕见地有些烦躁。
距离下课还剩五分钟,他身边的座位竟然还是空着的。
谢遥集住的地方明明离学校不远。
为什么现在还没来?
林藏初的手指缓缓地摸向桌屉里的手机,刚碰到边壳,又像是被烫到地收回去。
……会不会有点太越界了?
今时不同往日,林小少爷难得地思考起这个平时不会引人注意的问题来。
普通的“好”同桌也会整天过问对方的行踪吗?
他的思维在这个“好”字上面短暂地停留了几秒钟,心里像是有两个带着翅膀的小人在你一叉我一棍地打架。
天使小人说:你喜欢他就要关心他呀?这样故意避嫌算什么!
恶魔小人回骂:万一又是像上次一样睡过头了呢?他迷妹们那么多,发消息的关心也不差你这一个!
几个回合下来,恶魔小人成功胜利。
林藏初叹了口气,把放在旁边空位上的视线收回来,重新翻开桌面上的生物题。
……头太热,干脆学习降降温算了。
-
谢遥集是最后一个进班的。
从他进来那一刻起,林藏初的视线就控制不住般,牢牢地粘在对方身上——
明明只是一节课没见,却感觉已经过了很久。
这人的身形就算裹上了厚实的冬季校服,也还是显得有些略微单薄。
风一吹就要倒似的,只是林藏初莫名其妙地回想起来被人握着手腕时候的力道。
……挣脱不开。
果然看事物不能只看表面。
临到近前他才发现谢遥集的步伐有些晃。
校服领口和发尾也沾了些白色的雪,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谢遥集拉开书包拉链时用的是左手。垂在身侧的右手以一个非常隐蔽的角度掌心向内微微弯着,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起过。
如果林藏初没记错,谢遥集在上课前是有用右手转几下笔的习惯的。但是今天没有。
他眼睁睁看着这人咬开笔盖,全程无右手参与地翻开老师正在讲的化学卷,非常自然地左手持笔,再非常自然地跟着老师的讲课节奏开始订正答案。
……就是字有点丑。
跟自己的笔迹不相上下。
林藏初很不合时宜地想起谢遥集当初用左手帮他写的那份三千字检讨。
除此之外再没见过这人用左手写过字。
谢遥集不是那种讲究化学课不开小差的人——往常就算是再忙也会见缝插针地回个纸条。
林藏初看着被自己推过去、但对方罕见没有注意到的纸条,心里隐隐约约地有了猜测。
趁着化学老师回身板书的功夫,他皱着眉拍了下谢遥集的肩膀:“喂。”
谢遥集的反应像是慢了半拍,隔了几秒才转头看他,有些疼似的:“……怎么了?”
林藏初没说话,直接越过人,把对方一直藏着掖着的右手往前一拽。
谢遥集始料未及,等想收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林藏初清楚地看见上面渗出来的鲜血,以及这人僵硬的手腕关节。
“……”林藏初问,“摔了?”
谢遥集努力想把自己的手往回抽,但失败了。
“嗯。”他低声道,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让人丢脸的事,“路上摔的。”
讲台上好像是进行到了探讨环节,老师和同学各执一词不逞相让,两个人的对话被教室里嘈杂的讨论声盖过去。
“又在偷偷藏伤口。”
林藏初垂着眼睛,视线落在这人因* 为疼痛而微微发颤的手指上,“就这么怕被我看见?”
“……”
那股想要把手抽回去的力道忽然消失了。
又过了很久,林藏初才听见这个人开口,嗓音很低,又带着点生涩的哑:“嗯。”
“……太倒霉了。”倒霉到不想让你看见。
“丢脸。”
林藏初抓着谢遥集的手,忽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讲台上的人还在吵,吵到一半老师终于想起来班里还有谢遥集这么个物理外挂般的存在:“谢遥集呢?”
“你起来说,这题该选什么?”
一瞬间,所有前排和老师争吵的、后排摸鱼的同学,全部都被吸引注意力地瞧过来。
林藏初和谢遥集两个人处于班级正中间,就这么以这种扭曲的奇怪姿势进入了众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