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干。
这里是三娘的香闺。和一般女子一样,三娘的梳妆台上胭脂、水粉、金银珠宝首饰摆得琳琅满目,最壮观的却是那面翠叶莲台的镂花铜镜,层层枝叶纠纠缠缠,片片莲瓣堆堆叠叠,那繁丽华美太过了,叫人觉得心惊,凭白里生出种惘然。镜中,少年俊秀的脸庞和女子艳丽的脸庞映在一起,有种恍然梦境的虚幻缥缈。
程三娘望着镜中的影像,渐渐觉得心空了,像是被挖去了一块似的,半晌,缓缓道:“你小时候,风里雨里练武,每回淋得湿透回来,我就是这么替你擦头发的。一转眼,就长大了……我也老了。”
“可我看你比十六七的姑娘还年轻漂亮。”
程三娘笑了一声,没理他,半天道:“好了。”
沈七在出神,闻言往镜中一看,不由苦笑起来——程三娘竟给他梳了个童子的抓髻。沈三娘看着镜子中的沈七,微笑道:“第一次见你时,你就是梳着这样的两个小髻,大雪的天儿,只穿了一件破烂的单衣,外面裹着上官澜的皮袄。上官澜一路把你抱进飞云堂,拿姜汤灌了两大碗,才算保住这条小命。”她忽然轻轻叹了口气,盯着镜中自己脂粉也掩不住沧桑的面容,幽幽道,“你长这么大了,我怎能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