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远处摆摊卖菜的村户人,努嘴道;“你说那些人涨不涨?别是单冲咱们来的。”
“谁知道,真要涨了咱们只能捏着鼻子认咯,还能如何。”
汉子说罢, 摊子前已来了问价的客。
两人止了话头,赶忙招呼叫卖起来。
苏乙听得面露愁容。
“咱们快走两步,有个树底下的位子人多还不晒得慌,去晚了怕是要被占了。”
钟洺注意到苏乙走神, 他提醒一句, 轻轻推着夫郎的后背往前带了一下。
三人紧赶慢赶到了钟洺说的老地方,庆幸的是还没人来,空出的地方虽不大, 但也够用。
亏得他们现在是一家子人,若是两家子,一个汉子和哥儿挨着摆摊,中间总要隔出一段距离,那样此处就显得拥挤了。
“大哥,这块石头还在。”
钟涵认得他坐了几回的大石头,走过去弯腰想搬起来,但试了试根本搬不动。
钟洺笑道:“你先坐在那,一会儿我给你搬。”
钟涵闻言,伸手摸了摸石头表面,而后从衣服里掏出一块小帕子,放在上面铺平了后才坐上去。
“半大小仔,还挺讲究。”
钟洺笑他一句,转身和苏乙一同张罗摊子上的东西。
鳗鱼、蟹子和虾酱一字摆开,苏乙惦记着先前汉子说的话,往钟洺身边凑了凑,小声道:“刚刚路上有两个汉子说起的,市金涨价的事,你可听见了?”
钟洺还真没留意,他那阵子还在因苏乙当着好些人面叫了声“相公”,心里舒坦得不行,旁人的闲谈哪里入得了他的耳。
好在市金涨价的事他本就知晓。
“这事我也闻得过风声,正想着趁这时候,在乡里赁个摊子好做生意。市金能涨一回,就能涨第二回,前后算下来,倒不如赁个摊子直接按月交赁金省事。”
“赁摊子?”
苏乙睁圆眼睛,“不是说水上人赁不得……”
“我自有门路,托了人办此事,估计这几日也该有回信了。”
周遭人多,钟洺没细说,他把杆秤拿出来放在一旁,“若能办下来,咱们日后就有固定的位子摆摊,还能自己竖个棚子遮阳。”
试问哪个在乡里做营生的,没羡慕过那些有自己摊位的商贩,位置是固定的,放在那里不会跑,想何时来便何时来,用不上争抢,且如钟洺所说,还能不受日晒。
甚至于这些好处都是其次,关键在于你常在一个地方摆摊,主顾们不必费心每次都满地寻你,赶上那没耐心的,打眼一看没瞧见你,常常就直接换别家买了,哪怕鱼获不如你的新鲜,虾酱味道不如你的好也不打紧。
有了摊子则不同,更易做回头客的生意。
此前他可从没想过,自家也能在乡里有个摊子,要知道好些村户人都没有,有摊子的基本都是正经的城中户。
钟洺见夫郎眼睛亮晶晶的,知他也意识到有个摊子的好,这还没牵扯到鱼税,待收鱼税的消息一出,怕是乡里的摊子要供不应求。
水上人那么多,也不只他一个人有门路,好在此番抢得了先机。
“那我先去四海食肆送虾酱。”
苏乙顿时不为市金涨价而担忧了,转而开始操心起别的,摊子的赁金肯定不少,钟洺托人办事打点门路,定也掏了一笔银子。
相比相公卖的鱼获,他靠虾酱赚的银钱还是太少,可要问他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他一时也想不出。
之前起意做虾酱,是因虾酱是船上常见的吃食,而且做虾网简单,捕虾子不用出海,也不用花大力气,他一个哥儿完全做得来。
乡里当然有不少别的吃食卖,与海产有关的有那卖生腌的、卖酱蟹的、卖蛎黄煎的,前两种他倒也能学着做,就是味道不一定能胜过其他人,就像他的虾酱在圩集里有些名气,这两样也都有滋味好的摊子卖着。
蛎黄煎要用鸡蛋,水上人养不得鸡,鸡蛋全靠买,这门生意想都不用想。
苏乙在心里叹口气,知晓这是自己见识太少的缘故。
钟洺不知苏乙心中在想什么,见苏乙要走,从褡裢里摸出一串钱给他道:“你拿着,沿路看看家里有什么要添置的,直接买回来就是。”
因办了亲事,家里粮食不用发愁、油盐酱醋也都有,不过在钟洺看来,哥儿过日子比他细心多了,有些以前他用不上的,家里自然没有,苏乙要是想用,就要额外再买。
“我身上有钱。”
他把钟洺给的钱串子推回去,想了想道:“别的倒是没什么,只是之前做针线一直借的二姑家的,我想着买两根针,几样常使的线,再挑些碎布头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