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困在输赢的循环里,走不出去,不管他是否动用投射咒法作弊,不管他摇出的点数是好是坏,不管他选择比大比小。
永远是一赢一输。
他在无尽的磋磨中,终于明白了,输赢不掌握在他的手里。输赢是伏黑幸的棋子,她懒洋洋地将它们落上棋盘,打造自己想要的结局。
他反而恢复了冷静,“你只有拖延时间这一个办法了,不然你也不会在这里坐这么久。”
禅院直哉讽刺地掀掀嘴皮,“你以为自己能拖延多久,我们的咒力在流动中是有消耗的,说不定等不来援兵,你就虚弱致死了。”
伏黑幸打了一个哈欠。禅院直哉没说错,她的精神大不如前,明明穿暖了衣,吃饱了饭,仍觉得又冷又饿。
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但应该不会太长。
幸运不是无敌的保护罩,她要被耗死了。
伏黑幸嘟哝着,“半个小时,他跑过来,时间够了。”
禅院直哉愣道:“什么?”
雪亮的刀尖,穿过咒灵的头部,从它中间那张浮夸的嘴里透出来。
刀光一闪,一分为二!
咒灵切成两半的身体向两边倒去,露出中间持刀的人影。
黑发,嘴角有疤,似山岳威严,似恶鬼可怖,郁气近乎凝成实质,斩断切尽所有靠近他的人!
十岁时,禅院直哉听说家中有一个没有咒力的废物。他生起兴趣,想去好好践踏嘲笑一刀,看看废物的样子。
他与禅院甚尔在走廊上与迎面相遇、擦肩而过。第一次,他被废物的气势震撼住了,他一下子认识到,在禅院家,这个废物拥有把所有人踩在脚底下的力量!
只有五条悟和禅院甚尔才是能胜过他的强者!
眼下,如同十岁那年的初遇重现,禅院甚尔轻描淡写,用一刀解决了禅院直哉久攻不下的麻烦。
他感到羞耻!惭愧!
建筑骨骼发出凄苦的呻///吟,禅院直哉受惊仰头,依附在建筑上的咒力凝结、爆炸,它们的混乱伤害到建筑本身,令本就受创的建筑摇摇欲坠。
B座商场要塌了!
禅院直哉对禅院甚尔喊道:“我们快——”
禅院甚尔从他身旁走过,和十岁时一样,他看不见他。
商场倾倒、塌陷,他们头顶的天花板沉沉坠下来,映出禅院直哉收缩成针尖的瞳孔。
而另一处的爆破声更响,禅院甚尔不见踪影,他带走赌桌对面的女人,用肉///体撞破墙壁,笔直冲了出去!
轰!
天塌地陷!
辅助监督和赶来支持的禅院家的咒术师们面面相觑。他们惊愕的喊声卡在喉咙里,废墟中间,鼓起一个砖石水泥的包。
禅院甚尔推开压在头顶的墙面,把怀里的伏黑幸提出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再捡掉发丝里的石块,用手抹掉满脸的土。
伏黑幸道:“别抹了,越擦越脏。”
他一言不发,捏捏伏黑幸的脸,又按按肩膀,抬抬胳膊。
伏黑幸抓住他颤抖的手,踮起脚,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吧唧一声,在废墟上方回荡。
伏黑幸镇定道:“你看,我活得好好的,不仅能站在你面前,还能亲你。”
直到这时,恐惧和后怕在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伏黑幸咧咧嘴,扬起一个脏兮兮的笑容,“我就知道拖延战术是有效的,坚持到你来救人就是胜利!”
不管是她死,还是禅院直哉死,都不是一个好结果。
伏黑幸虽然不了解禅院直哉的身份,但她能从禅院甚尔对禅院家的鄙视和厌恶中一窥他们的家族作风。
因为她死了一个咒术师,万一禅院家要报复她怎么办?
她固然可以和禅院甚尔逃跑,但她的工作更重要啊!
她是为了升职加薪才愿意辛苦出差的!
禅院甚尔盯着她,说不出话。
废墟里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砖头与钢* 筋的缝隙里,禅院直哉灰头土脸地爬出来。
没等他开口,伏黑幸简单明了道:“揍他!”
禅院直哉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沙包大的拳头已直冲面门!
惨叫声不绝于耳,周围的咒术师们纷纷反应过来,向废墟上的三人围拢。
伏黑幸估算了一下时间,等他们聚拢到她们面前,她拽了拽禅院甚尔的衣服,“别把人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