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场出门的时候。
外面雨水纷纷,还没等陶酒撑伞,一面伞率先竖在头顶,挡去风刮来的水滴。
时浅从握着伞柄修长的手指抬眼望去,女人清浅地笑着,柔声道:“走吧。”
她一时间忽然忘了要说什么。
下一个拍摄场地就在同一条街的甜品店里,步行五分钟的距离。
雨势不算大,但路边种了排梧桐树,积攒的大颗雨水从承担不住重量的树叶上砸下来,时浅若有所感,偏头看去。
果然,伞面依旧是朝她倾斜着,云岁晚肩膀上披的外套溅着大片未完全渗进布料里雨滴。
时浅拧眉,略微烦躁地移开眼,加快步伐。
用作道具的甜品也许是近两个月内吃过的热量最高的东西,甜食拥有奇妙的治愈能力,让阴郁的心情转而晴朗。
秉着不浪费的态度,时浅一勺接一勺——快要杀青朝颜放松了管控。
往常就连她多吃颗葡萄都要劝阻的女人,纵容地看着她堪称挑衅地塞了一大口裹着草莓的冰淇凌,也只是温柔浅笑,竟没阻止。
真的很奇怪。
至于别的,例如帮她擦拭唇角、喂她喝水、整理头发,这都是司空见惯的小事,不足称奇。
唯独云岁晚的眼神,盯得时浅分外不自然。
那蕴含担忧,温柔而哀愁的眼神......
结合阴沉的天气,压得心里闷闷的,很是应景。
天气......?
脑海里灵光一现,时浅突然恍然大悟。
为确认似,她托腮望着窗外落雨,愁容满面,余光悄悄瞟过去,女人眉头轻蹙,明显的露出了更为紧张的神色,坐实猜测。
意识到云岁晚在害怕她雨天想起不好的回忆,时浅差点气笑了。
是笨蛋吗?
甜品店面积很小,摆了灯光和摄像机后,场务走动都费劲,四周人来人往,绝不是适合谈论这类话题的好时机。
时浅压下开口的欲望,仿佛抓到了对方不为人知笨拙的另一面,心情攸地轻快。
她并没有戳穿,心安理得享受着这样带着担忧的照顾,无比满足。
时浅不知道这股满足感从何升起,又是因为什么。
生活到底跟剧本有差别,她青涩懵懂的,或许必须要将所有未经历过的事、未体验过的情绪,全部亲身实践一遍,才能得到答案。
可对于情感,人总是无师自通的。
再度和女人躺到一张床上,区别是什么也没做只是单纯休息的时候,记忆闪回到昨夜似曾相识的画面。
女人靠在怀中,闭着眼好像快睡着了。
苏渔说她长期靠服用安眠药入睡,可这几日同时浅一块倒入睡得挺快,也可能是体力消耗巨大,太累的缘故。
时浅搂着她腰的手力道很轻,微垂视线里,云岁晚漂亮的就像个瓷娃娃,精致又脆弱。
在此之前,她怎么从来没觉得对方原来这么易碎不堪一击呢?
时浅曾以为她强大到无解,如今弱点尽数暴露于眼前,却早已没了最初的念头。
胳膊不自觉用了点力,揽着女人腰身往怀里抱了抱。
“嗯......?”云岁晚轻哼,声音慵懒。
时浅无端想到她在这个世上什么也没有,自己是仅存唯一与她有联系的人,白日感受一道涌上心头,借着一股冲动开口问道:
“云岁晚你是不是喜欢我?”
云岁晚呼吸一窒,抬眼,视线直直映入她眸中,omega目光纯粹,不加掩饰的好奇盯着她。
突如其来的问题,她毫无准备,罕见生出一丝慌乱。
时浅向来是直接的性格,云岁晚知道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但她不知该如何作答。
即便这个答案毋庸置疑。
...
云岁晚第一次认识时浅,远比时浅认识她要早得多。
成人礼结束,为顺利考入最高学府,她在云廷泽的安排下闭关特训了一段时间,出来后府邸上上下下便传满了云锦和和军火商时家大小姐订婚的消息。
这其中的关系,不用过多揣测,便能很快明白是一桩利益联姻。
云岁晚对那名素昧谋面的omega抱以同情,之后也未再关注。
她很忙,每日有学不完的课程,自身难保,根本无暇分心。
直至顺利考入大学,得以稍稍放松喘口气时,又收到时浅“逃婚”的消息。
虽不是明面上的逃婚,但小公爵的未婚妻,近来王国炙手可热的新贵时家大小姐,放着主城那么多所学院不选,偏偏跑到了极北的边境之地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