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失望了。母亲是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她却没有让妈妈感觉到她是世界上最爱妈妈的人。

在母亲挡在自己与发疯的父亲之间时，叶晓枫没有表达任何对母亲的关切，甚至连目光都没有被母亲吸引过去。

因为在争执过程中，父亲的眼镜被打掉了，正巧掉在叶晓枫身边。

她捡起这东西，在不清楚它究竟是何物何用时把它举到了眼前。

世界突然变得大不相同，叶晓枫沉浸于此，甚至忘了自己的母亲。

她把眼镜戴上，度数并不合适，却能让她看到比以往清晰太多的世界。

她看到了破口大骂的父亲，看到了他充满褶皱的嘴唇。

刚刚吃下一只烧鸡的嘴唇被油光浸得发亮，涂抹星子喷射出去，隐约能看到黄色的牙齿上卡着的绿色菜叶。

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使叶晓枫移不开视线，她觉得反胃，油腻腻的嘴唇十分恶心，但还是看着。

那时她心里已经有了隐约的结论，但看不清造成的匮乏的词汇量让她无法描述。后来叶晓枫才明白过来，父亲那张喷吐着口水的嘴，长得与用来排遗的器官如此相像。

母亲是因为对她的失望才离开的，可叶晓枫觉得这不能怪自己。

她头一次看清了这个世界，只是没能反应过来而已。

“妈妈……露水掉在地上能有多少声音，又怎么会吵醒人呢。”

叶晓枫坐在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门口，吹着冷风。

“你又为何离开我。你明明看到了那篇文章，你明明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你明明了解了我的心情。”

一定是她表达的还不够明白。

“我是天才。”叶晓枫又说了一遍。

她会再度站在顶端，在最高的领奖台上告诉母亲她不是故意忽视她的，她只是看不见。那时候叶晓枫太小了，因为一直看不清，她理解不了太多感情。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她是爱母亲的。

然后，深受感动的母亲会回到她身边，两人将紧紧拥抱。

然后，然后……

然后她要将尖刀捅进母亲的心窝，要看到鲜血洒满苦涩的土地，要感受到生命灼烧手掌的温度，再质问眼前的女人为什么要离开她。

伤害她的人都该死。

一个被抛弃的天才，爱恨纠缠到最后的复仇，叶晓枫想也许这最完美的落幕。

第40章 她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即使不投奔任何人, 叶晓枫也有的是办法活下去。

她爸去世那年她才十六岁，刚能打零工的年纪。靠着补贴和低保，照样可以活下去。

只是有些后悔没有继续读书, 退学的时候老师劝了很久，可那时候叶晓枫觉得再浪费几年钱没什么意义。

天快要亮了, 她走出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往最近的早市上走。

这座城市发展的很快，在发展初期最先建起来的村中城已经变成了设施老旧、改造困难的廉租房。虽然设施老旧，但至少是曾经先发展的地方，公共交通方便, 距离商业区也近。住的多是老人, 有物价便宜的菜市场和早晚市。

划算得很呢，只要和楼底下晒太阳的老人聊聊，就能越过中介直接找到合适的房子。

叶晓枫驻足在早市入口的拦车石前，望着那一栋栋建得低矮、没有电梯的老房子, 迟迟没有动作。

她想住宽敞亮丽的大房子。墙角没有霉菌, 24小时都有热水，隔音良好，有院子有草坪有浴室还有娱乐房的大屋子。

叶晓枫小时候就住在这座小区。

说是小区，其实没有围墙也没有安保。那些阻拦汽车进来乱停的杆子, 似乎是近几年为* 了多挣些停车费新建的。

下雨的时候首先淹的就是这里，狭窄的街道两旁种着年份悠久的大树, 树叶阴蔽的地方凉爽，也十分潮湿。小时候她骨头里总是隐隐作痛, 可能就是因为地势低洼的地方阴冷潮湿。

早市无论什么时候都很热闹, 卖早餐的尤其多。

叶晓枫闻到了白面包子的香味。

好香……

她不禁吞起了口水。

卖包子的大婶看到她，热情地招呼：“小姑娘, 买一个包子吗？”

叶晓枫攥住了口袋里的手机。和上次被小鱼赶出来时的身无分文不一样，有了提前计划的她手里是有钱的，不至于饭都买不起。

她掏出手机，没有付钱而是登上了微博。

大婶看她玩起了手机，也低头继续和面，不再招呼。

叶晓枫想，她跑出来那么久，账号许久没有更新，白云工作室的作家小糯米这个账号应该已经荒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