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面的赵徵,又看看她阿姐,最后还是被姚宝湘拽着走了。
山野幽静。
二人一上一下的站了良久。
华缨垂落的目光里,墨蓝的衣摆被风卷起,那双腿脚停在了她面前。
指甲掐进了掌心,华缨抬眼,笑着问:“官家要问何事?”
赵徵平静的望着她灿若芙蓉的脸,片刻,启唇问:“书信可有收到?”
“书信?”华缨作势想了想,“近日是收到几封书信,可都是无落款名讳,我当是谁玩闹,还未拆开瞧过,殿下怎知书信?”
她语气恰到好处的惊讶,目光落在他脸上,那双眼睛却是安静极了。
先前未收到只言片语的回信,赵徵想,她只是忙,后来又想,她许是未得他什么承诺,生了怯意,可是至此时,亲眼瞧着这双眼睛,赵徵忽的明白了。
她将他划在了楚河一端。
这些时日压抑的欲念,在此时如出笼的猛兽,赵徵袖袍下的手隐隐发颤。
“啊……是官家让跟着我的人禀报的吗?”华缨恍然似的说。
“徐华缨!”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落下。
华缨未合上的唇瓣轻动了下,脸上堆叠的笑意缓缓落下。
赵徵不让她装傻充愣,非要将二人之间那层纸窗撕开,无论多不堪,他都要瞧得真切,半分体面不留。
华缨有些疼,像是被人生生撕裂了一道口子,又好似,她是那纸窗。
“你那日说的心意,可还有半分?”赵徵问。
比半分多,华缨心想,赵徵可真谦虚。
“那书信为何不敢拆,为何不敢回信?”赵徵又问。
华缨看着他,那双眉宇间好似山高雾浓,她未曾听过他这般语气,很平静,却是隐隐又云雷缠着,让人无端生出些寒意。
华缨脑子里忽的冒出了‘伴君如伴虎’这话。
他方才在那位置上坐了两月,已然染了帝王习气,可她从不觉得,什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都是放屁!
“官家想要我说什么?”华缨问,她脸色冷了下来,“官家高居庙堂,我坐乡野,若非我祖父乃是当朝太傅,官家可会多瞧我一眼?我徐家满门乃是官家朝臣,侍奉君主忠心不二,如今官家顺利继大统,何必劳官家以姻亲借势?”
她一字一句,好似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往人心口捅。
赵徵脸色沉得可怖,“你再说一遍。”
华缨:。
第68章 臣愿往。
都说帝王一怒, 浮尸千里。
华缨目光灼灼的看着赵徵那双生气的眼睛,很奇怪,连月的害怕与担忧,在这一瞬间却是遍寻无踪。
她向来在他跟前放肆, 撩拨逗弄的事也没少干, 可赵徵也不知是有意纵容, 还是……旁的缘故,总是显得束手无策,无可奈何。
方才的违心之言, 开口时便是为了逞一时之气,可此时, 华缨也说不明白, 为何忽的想看看他发脾气。
“殿……官家莫不是被我踩到了痛脚,恼羞成怒?”华缨问。
赵徵看着她,那双眼底的情绪逐渐从阴沉变得失望。
华缨心口忽的沉了下,唇瓣嗫喏,正欲开口,便听赵徵道——
“徐华缨,你当真是无心。”
秋风卷起丝缕的木香,宽袍墨蓝的衣袖擦过华缨的披帛。
她脚尖轻转了下, 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朝山下走去,秋风猎猎,那道孤傲的身影行过几道弯石,便瞧不见了。
而手她里,被塞了一只沉香木匣。
华缨心口坠得紧, 不知是因赵徵那句失望至极的指摘,还是因手中沉甸甸之物。
赵徵, 竟是将皇后凤印给了她。
一整日,华缨魂不守舍,脑袋好似趴在了赵徵身上下山了似的,她干巴巴的扯着笑,陪着表姐们登高处,插了茱萸,傍晚时分回府,安静下来,神魂逐渐归位,迈进春居堂,却是见正房的门开着,院子里伺候的丫鬟们忙进忙出。
华缨走过来,便听他爹爹喋喋不休——
“厚棉被要带着,仔细将我冻着了,捂手的小金炉也别忘了。”
“吃食不必带太多,外面的酒楼也很好吃。”
“老头儿该是要给我带银子的吧,总归是不能让我风餐露宿……”
“要出门?”
华缨进来,看着乱糟糟的屋子和地上摆着的五口漆红大箱子问。
“回来啦,”徐九涣咬着颗红果看过来,说:“今儿老家传了信来,说是你堂祖父身子不大好,你祖父看过信,求着让我回去瞧瞧。”
华缨怔了下,无暇戳破他这话里的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