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朝一日他落尘为土,徐九涣还是那副只会挥霍银钱的纨绔模样,该怎么办?
徐鉴实想啊想,便是至如今,也未想出什么周全的法子来。
委实让人头疼的紧。
可是,这让北狄退避三舍的火药弹,是他制的。
徐鉴实本该是如旁人般惊讶,可偏偏心口缓动,只觉合该如此。
一如从前他与亡妻说,此子聪慧,便是日后功绩斐然,也不可骄傲。
徐鉴实缓缓呼出口气,好似长久来紧绷的什么,在此刻慢慢的松懈下来,筋骨觉得乏累,脑中飘飘然。
“这火药弹我没与旁人说,对着陈将军也搪塞了去,更没提爹爹,”华缨说,“祖父,这事瞒不住,但也追究不清,等爹爹来了再说吧。”
徐鉴实想说,这般功绩,何必瞒着?
可想起长子那副万事散漫的架势,又将这话咽了回去,不可将他想作寻常人,两袖清风,深藏功与名的洒脱,还当真是他能做得出的。
徐鉴实颔首应了。
今日天色不好,纵然已至辰时,天依旧灰蒙蒙的,瞧着是有一场大雪要落。
华缨吸溜着香麻的羊汤,咬一口肉饼,吃得满头大汗。
徐鉴实将袖中的帕子递给她,“慢些吃,还有。”
华缨囫囵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又盛一碗羊汤,这才放慢了些汤匙。
她当真是饿了呢,赶着夜路直奔云中镇来,还想赶早尝一碗城中小摊上的羊汤呢,却是不想正遇上了北狄攻城。
“祖父,此处要战,等大军抵达,您与爹爹回京吧。”华缨道。
徐鉴实是奉命来与北狄筹议的,如今北狄攻城,便是将圣祖时的盟书也撕毁了,这一仗,定是要打的。
既是筹议不成,徐鉴实自然该早日回京的。
“再等等吧。”徐鉴实含着茶水漱了口,“先将折子送回京,等官家裁夺。”
赵徵虽是年幼些,但帝王威严断不容挑衅。
再者,徐鉴实也不觉得,徐九涣愿意回去。
他若是当真将那桩仇怨放下了,这懒蛋又怎会费力气制这火药弹?
徐鉴实心里不安,却也不能劝说他后退。
第73章 这世间扬我之名就够了。
天色彻明, 灰蒙蒙的笼罩着一方焦土,尸横遍野。
耶律宝所率的部将,因那火药之威,竟是折损有小半数, 地上横尸焦黑, 寸草不生。
便是活着的, 也多有伤,此刻耷拉着脑袋,士气颓靡, 犹如乌云压在脑袋上,让人抬不起头来。
耶律宝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捂着被炸伤的手臂斥责孟固安不顾军令, 私自调兵攻城!
孟固安看着残损的部将,疲倦苍老的脸上无神,破旧的披风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人渺小于天地间,当真如一粒粟。
先朝术士炼丹药,将那丹炉炸了,自此,火药横空出世。
贵族贪图享乐, 将火药制了烟火,每到宫宴节日之时,少不得要放烟火庆贺。
军中也不乏有将士,想要将火药用来战场,毕竟, 威力之猛,如虎添翼。
可不管是前朝, 还是今朝,从未有制火药弹的才能之辈降世。
孟固安从前在军中听老将军们唏嘘遗憾,却是心觉没什么能快过他手中的刀。
可地上成了焦土的尸首,怕是连自己如何丧命的都不知道。
“回营!”孟固安抬起手臂喊了声,率先翻身上马,离了这遍野横尸之地。
耶律宝被他无视,脸唰的红了,牙关咬紧,瞪着那道背影眼神之用力,目眦欲裂。
他低声与副将道:“回去便去书给汗王,要赶在孟固安之前!”
副将一凛,连忙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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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中。
陈将军几个主将也在说火药弹。
他们可是亲眼所见那火药弹威力的。
若说北狄援军铁骑如马踏冰河,那火药弹便如开山劈海之势。
“还好离得远,我当时都觉得,轰然的热扑到了脸上。”秦将军叹道。
“徐大小姐可说,那是如何得来的?还有没?”马副将殷切问。
陈将军露着半截膀子,包扎着伤口,另只手端起羊汤几口喝完,一抹嘴,说:“不知道。”
“将军送徐大小姐过去,就没问问?”马副将不死心道。
陈将军心想,哪里是他不想问,分明是瞧着那祖孙俩有隐情,不愿多说。
他如何能追问?惹人憎厌。
甚至,他觉得,若非是北狄援军至,徐华缨都未必会将那‘爆竹’拿出来,示于人前。
此时,华缨在营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