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厨一面用小竹扇轻轻闪着火炭,一面用箸将炙肉来回翻面。
不一会儿,炙肉香气便钻入鼻腔。
边上的侍女将炙肉装在玉盘中,奉到两个郎君面前的长案上。
一个侍女时不时瞟向霍去病,脸上泛红。
曹襄用手肘捅捅他的胳膊。
他一抬眼,便与那侍女四目相对。
侍女立刻垂下眼帘。
曹襄贼兮兮笑道:“看来霍君侯是容色出众,竟引得我的奴仆动了心,阿琼,过来侍奉君侯用餐。”
侍女一喜,正待起身,却听霍去病道:“不必了。”
侍女一怔,默然跪坐回原位。
“诶,你这是要为谁守身如玉?”曹襄见他吃瘪,忍不住调笑。
霍去病面无表情转头看池中夏荷,炙肉明明还如从前一样是他所钟爱的,他却食不知味,只吃了一箸便搁下箸,“我该走了,头疼的紧。”
曹襄收起嬉皮笑脸,抬手试了试他的额温,“还头疼,你这是发热了,笨死算了。”
他抬手探向额头,他已经许久没有发热过了。
“我去寻人。”曹襄起身。
“不必,我回去休息一下便好了。”他撑案起身,离开了平阳侯府。
曹襄看他上了车,深深叹了口气。
回到宣平里,他终是撑不住,走进回廊,倚在墙边闭目等待那阵眩晕过去。
少顷,轻巧的脚步响起,他听出了这个脚步声的主人,那声音停在几步外,殷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郎君的面色怎么这般差?”
他睁眼,看到了她的脸。
她站在他面前,那双澄澈眸子正望向他,带着几分疑惑。
他一时怔怔,看着眼前她的脸,没有回答,抬步往前走了几步。
殷陈没有得到他的回答,见他径直走了,心中有些疑惑,又见他脚步虚浮,面色潮红,这状态像是喝醉了。
怕他栽倒在地,殷陈无奈跟在他身后。
她嗅了嗅空气,可他身上除了一股炙肉香气,并无酒气。
廊道长长,少年脚步极轻极慢,他听到身* 后的殷陈嗅来嗅去,心中升起一阵无奈。
殷陈盯着霍去病的脚步,紧跟在他三步之后。
行到拐角处,他终于坚持不住,整个人往前倒去,他抬手想扶住墙。
殷陈眼疾手快,立刻往前一步,搀扶住他的手臂。
殷陈双手挽住他的手臂,撑住他往前倾倒的身体。
霍去病被一股力道扶正了身体,低眼,瞥见手臂上那双如冰的手。
她的手太凉了,隔着几层布料,依旧凉如冰块。
殷陈摸到他滚烫的体温,这才意识到,他不是喝醉了,是发烧了。
她咬牙支撑着霍去病将要倾倒的身体,挪动脚步往前半步,左手用力掣住他的手肘,而后以一个拦腰抱摔姿势,一把将他往墙上按去。
霍去病只觉天旋地转起来,背脊接触到冰冷的墙体,他闷哼一声,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就被殷陈死死钉在了墙上。
“青芦!”
殷陈将霍去病按在墙上不让他动弹,转头高声呼唤青芦。
“青……”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一只手忽然捂住了少女的眼睛。
只有一些红色光线,那是光线透过他的指缝射来的光线。
殷陈一时间愣住,她蹙了蹙眉,那个“芦”字在喉中打转半晌,还是咽了下去。
她这才感觉到一阵灼热。
他的手心滚烫,几乎能将她煎熟。
殷陈脑中飞快闪过几个念头,他这是嫌自己吵?
嫌吵捂眼睛干嘛?
一时间思绪纷飞翻涌,她甚至忘记拍开那只无理的手,只呆呆立着,仿佛凝固成一座石雕。
霍去病感觉手心有什么东西轻轻刮过,毛茸茸的触感。
随后他意识到,那是殷陈的眉毛。
他瞬间回过神来,他只是想让她噤声,但他现在是对她做了什么?
他向来镇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如被火烫了一般立刻撤回了手。
殷陈感觉他手心的灼热已经逐渐蔓延到自己的面颊,她微微侧过头,不敢不去看霍去病的脸。
一时无言,一股诡异至极的气氛在廊下蔓延开来。
他望向别处。
她亦望向别处。
只是,她还将霍去病按在墙上,维持着这个姿势确实不太雅观。
“姑子,你还要将我按在墙上多久?”霍去病被她的手冰得有些不适,额上冒出薄汗,有些无奈道。
殷陈听到他带着气声的声音,立即松开制住他手臂的手。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