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郎君。”
“忘记告知郎君,我查看过我阿翁的手记,并没有郎君感兴趣的入梦秘法。”
霍去病颔首。
走了许久,才到了宣平里。
仆从阿四在门口接过踏云,丫鬟们掌着灯侯在边上,二人被迎着往中门进宅。
红雪青芜掌灯,一前一后照亮路,迎殷陈往东院去。
而后又烧水沐浴,直忙到后半夜才睡去。
殷陈翻来覆去没睡着,她听着屋外虫鸣,想着今日之事。
这个陈琼恐怕还会去寻李家班子的麻烦,李延年自小便是温润的性子,从不与人冲突。
旁人骂他,还是殷陈在边上帮他骂回去的。
横竖是睡不着了,殷陈点了灯,打开箱子,里边是殷川的手记。
他带着殷家班子游历汉地,期间记录整合了各地的乐谱,这十数年,他的生命留下的,便只剩下这些乐谱了。
殷陈抱出几卷空简,开始誊抄。
——
霍去病在榻上辗转反侧。
阿大已经出发数天,南越距长安两千以里,恐怕还得半月才能回来,他盯着帐顶,歪头瞥见床榻边的那个漆盒。
一早,陈沅陈茵两兄妹便在门口候着了。
青芦给小郎君小姑子端了朝食想叫二人在偏房用朝食,两个小家伙却执拗得很。
无奈,她只能带着两人在院中等着君侯醒来。
不多时,霍去病便开了门。
“阿兄!”
“阿兄!”
两个小家伙甫一见他便往他身上扑去。
霍去病揉揉陈茵的发髻,陈茵圆溜溜如蒲桃般的眸子眨了眨,“阿兄怎么起这样晚?”
他眼神示意青芦,青芦得令带着丫鬟们先行退下。
他只在中衣外随意披了件襜褕,发髻也只松松簪着,一派慵懒随性,与平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两个小家伙扒着他的腿,跟着他往屋内去。
“阿兄不是说带我们往上林去吗?”陈茵拉着他的袖子摇了摇。
“那你们二人想干嘛?”他随意坐在榻上,两个小家伙也跟着他爬上榻。
“阿兄带我们去射猎罢!”陈沅身着一身窄袖骑服,十分干练。
陈茵托腮,“我想去玩水。”
“那我们便先去玩水,再去射猎。”他将陈茵抱着,陈茵现年四岁,好奇地摸着他手心纹路。
摸到了他的手心痣。
“阿兄这颗痣好似长大了些。”
陈沅也凑过去,好奇道:“诶,真的呢。”
他蜷了蜷手,将陈茵放下,“阿兄要先洗漱换衣,你们先去正房吃朝食等阿兄。”
两个小家伙手牵着手出了门。
宫里的马车辚辚进了宣平里。
刘姀、刘嫦、阿娜妮、曹襄都跟着来了,热热闹闹一大群人聚在清平坊。
青芦请众人往宅中去。
仆从们将备好的东西放入车内。
霍去病已在正房外候着,众人一同用朝食。
阿娜妮吃了几口起身说到处走走,青芦便带着她往外间去。
“殷陈在吗?”阿娜妮忽然问道。
青芦顿住脚步,二人正站在东院外的廊庑中,东院内传出脚步声。
紧接着,殷陈走出院门,恰巧与她目光相撞。
殷陈目光陡然一戾。
青芦察觉到了不对劲,殷陈从来都是一副极随和的模样,此刻整个人散发着冷意。
她垂首一礼,“殷姑子长乐未央。”
“青芦,你且让我同阿娜妮公主说几句话罢。”
青芦躬身告退,立刻去告知君侯。
殷陈转身回东院。
金铃响动,阿娜妮跟在她身后入了东院。
殷陈让红雪和青芜出去,而后倒了两杯水,将一杯水推到对面,“坐罢。”
阿娜妮打量着东院布局,望向窗外,石榴已经开落了,累累的如指头大小的石榴挂在枝上,汉地的石榴总是小得过分,如同他们的人一般。
“未曾想你竟真在冠军侯宅住下了?”阿娜妮转过头来,看着殷陈。
殷陈坐在榻上,手摩挲着漆杯杯壁,“居次为何如此关心我?”
在室内光线中,阿娜妮那双蓝色眼瞳暗了下来,更像一双猫瞳,大而圆,她坐到殷陈对面,“故友相见,总得寒暄一二。”
“故友?寒暄?”殷陈咀嚼着这几个字眼,这几个字眼怎么也不像是形容她们两人的。
暗绿色的瞳孔如同直勾勾盯着殷陈,如同盯着猎物后颈,咧起一个笑,“如何?”
“我到长安并无住所,所以暂住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