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下巴搁在手腕上,垂眸忍过了心口的疼痛。
——
霍去病跟着那两个仆从,看着二人分别在栎阳的各个医馆买了多味药材。
待二人走后,他步入医馆,贿赂了医馆伙计,要到了药方。
忍冬藤、血竭、红花、蒲公英、地丁、马齿苋、延龄草、麦冬、黄芪、五味子、川穹、山甲、乌灵参。
这样多的药材,吃的散剂,外用的敷剂,杂乱无章。
他看着这几味药,忽而抬眸。
山川东五,竹叶乌灵参。
栎阳的山东面,竹林,不过两三处。
他牵过栖霞,往荆山方向去。
与此同时,几辆马车匆匆进了栎阳城,也径直往荆山而去。
车上,一只手拉开车窗,一容色惊绝的男子探出脸来,“太主,我们已到了栎阳了。”
闭目养神的老妪缓缓睁眼,往窗外看了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句,“这两个蠢货,真是不要命了。”
男子微微颔首,将车帘拉开一些,让风拂到她面前,“太主也许久未出长安城了,正好出来瞧瞧风景。”
老妪倚着玉几,“我可没心情看甚风景。”
男子拿起边上的白玉柄纨扇给她扇风,又自冰水中拿出一粒圆润的蒲桃递到老妪嘴边,“隆虑公主是个有分寸的人,太主不必担忧。”
“她若有分寸,就不该瞒着我去抓人。”老妪将葡萄咬进口中,摇头,语气中带着惋惜,“琼儿这孩子平时便是她溺爱太过养坏了。”
看到前方的车子,霍去病心念微动,打马岔入小道。
窦太主。
她竟也来了栎阳。
天色将暮,四周蛙叫虫鸣渐渐聒噪起来。
霍去病跟在一行人后头,看到马车在一处竹林外停了下来。
车帘掀开,一身形颀长的男子率先下了车。
董偃。
董偃抬手,身着绀色曳地曲裾袍的老妪将手搭在他手上,借力稳稳下了车。
周围蚊虫甚多,革靴踩在的竹叶上,惊起密密麻麻的一群小飞虫。
霍去病将栖霞放在竹林外,悄然摸进了竹林。
董偃扶着窦太主在竹林里穿行了许久,才走到小屋前。
丫鬟们见是窦太主到了,纷纷跪地行礼。
隆虑公主本还在屋中陪着陈琼,听闻外间窦太主的到来,心中一震。
陈琼亦是惊慌失措,他拉住隆虑公主的袖子,“阿母,大母怎会来?”
隆虑公主亦是毫无头绪,她让陈琼的外衣拿过来给他披上,起身走到外间。
她一出屋,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巴掌。
董偃叹了口气,看来方才在路上与窦太主说的她都没听进去。
清脆响声过后,隆虑公主捂着脸,眼眶泛红,敛衽行礼,“君姑安好。”
窦太主睨她一眼,董偃立刻扶她往屋中去,“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君姑?”
隆虑公主被她这话塞得哑口无言,只得默默咽下这口气,跟在二人身后。
陈琼颤颤巍巍摸出了卧屋,他垂着头,那双眼望着坐在榻上的窦太主,不敢再过去。
隆虑公主给他使了个眼色,他缓缓挪到坐榻边,跪下行了拜礼,“孙儿琼拜见大母,大母长乐未央。”
窦太主偏头打量他一眼,看到了他手上脸上的脓疮,眉间闪过一丝厌恶,“你这脸上是生了甚?”
“大母,是有人害了孙儿。”一说起这个,陈琼眼里的泪水就和着鼻涕下来了。
窦太主看着他鼻涕眼泪糊一脸,更显得脸上的脓疮饱满得要爆开了,她转过脸,看向边上的董偃,脸上的表情才从吃了苍蝇一般缓了过来。
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个又丑又怂的孙儿,她默默叹了口气,“你做了甚别人要害你?”
“就是那个,孙儿看近来中山来的那个李家班子的班主生得不错,想邀他到家中做客,那夜在后台,那贱妇殷陈竟打了孙儿两巴掌。孙儿回去后,身上就起了脓疮,越扣越痒,越生越多。孙儿实在受不了,就将她抓来了。”
董偃看着陈琼声泪俱下的控诉,嘴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隆虑公主看到他的笑意,瞪了他一眼,一个空有美貌的面首,竟敢笑话琼儿。
搁平时,她定要同他争上两句,但今日窦太主在,她只能吞下这口恶气。
窦太主面无表情听着陈琼讲完,“是你抓了这个殷陈,还是你母亲抓的?”
陈琼跪在地上跟座小丘似的,他垂下头,底气不足道:“是我。”
窦太主的目光在母子二人之间来回流转,直看得二人心中发怵,才出声道:“将她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