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也与我一样吗?”
“皇后现在情况危急,你我的脑袋在皇后醒来之前,都得悬在这腰带上,松懈不得哩。”淳于文笑着,脸上现出几道皱纹。
殷陈想不通他现在怎还会笑得出来,此事明明不关他的事,他竟将自己卷进来。
“淳于先生与淳于意是甚关系?”殷陈看着他的年纪,忽然问道。
淳于文颔首,骄傲道:“你猜的不错,淳于意确是我阿兄。”
二人走到少府的医馆外,宫人将医馆门打开,点上屋中的九枝灯。
殷陈望了一眼倒映在窗上黑压压的人影,走到药柜面前,一边在药柜中翻寻他要的几味药材,一边道:“先生要如何做?”
“说说你的想法。”淳于文嗅了嗅药材,瞟她一眼。
“我们得在剔除醉心花毒的同时,保证皇后体内那股毒始终被压制着。”殷陈将药称好,放入簸箕。
淳于文抚须点头,“那我们该如何压制此毒?”
殷陈沉默半晌,“还请先生赐教。”
她到现在仍未想到此前是何物将皇后体内的毒压制着。
而此毒现在被醉心花诱发,气血逆行导致皇后昏迷不醒。
得先找出那压制住皇后体内之毒的是何物才行。
可时间就像是个越滚越快的雪球,已经逐渐压到脸上来了。
今夜对于她来说,如此短暂。
而对于卫家人来说,又如此漫长。
新月如钩,悬在深蓝的夜幕之下,仿如一抹带血的掐痕。
而在这夜幕之下,人心各异。
淳于文将针依次排列好,包中的药材分门别类,“得靠你来找到压制之法,你是最了解皇后之症的医者。旁的心事先放到一旁,你我还是先渡过次难关再说罢。”
殷陈咬唇,抱着簸箕走到他身边,“先生要我作甚?”
“将炭烧红。”
殷陈抱来一箩炭,放入火坑中,用小竹扇将炭顺序烧红,翻出铜炉,用钳子夹着烧红的炭放入炉中,忽然问道:“先生,可知何毒能为白木香所压制吗?”
淳于文看着少女因靠近火炉而微微发红的脸,额上泌出粒粒分明的汗珠,道:“白木香只是香薰,并无解毒之用。”
明明快要抓住那个关键点了,可只是一瞬之后,那一点飞速消失,连烟雾都不曾留下。
殷陈拎起铜炉环耳站起身,将铜炉搬到淳于文面前,失神间,手背忽然碰到铜炉外壁。
轻微的斯拉声响起,手背一阵刺痛,她将手背移开,手背迅速起了个水泡。
淳于文眉心一皱,拉过她的手腕,将她的手递入冷水中,有些无奈斥责道:“看你生得挺机灵的,为何反应这样迟钝?”
手背被冷水一激,那股刺痛倒是消散了不少,殷陈有些不适地挣了挣手,“先生。”
淳于文才意识到他现在的行为不妥,她虽年岁像自己的孙女,但她终归是个年轻女子,这样被拉着手腕,实属冒犯之举。*
他立刻松开手,在衣上擦了擦水渍,叮嘱道:“细心些。”
殷陈怔愣片刻,方才先生那一声斥责,让她想起义妩,义妩也会这样斥责粗枝大叶受伤的她。
但斥责过后,又会心疼地替她处理伤口。
手在水中搅动,水波随着动作荡漾,抬起手,手背一片红。
她挑破水泡,那鼓鼓水泡中争先涌出透明水液,泡消下去,只剩一张被撑开的半透明薄膜。
水泡挑破后,她蹲在一旁用小竹扇扇炉中的火。
淳于文翻出个药膏,走到她身边,坐到一旁,“烫伤的手抬起来,我给你上个药。”
殷陈递出右手。
淳于文盯着她不住颤动的无名指看,“这手怎么弄的?”
“有两年了。受了伤没来得及处理,留下了后遗症。”
淳于文挖出药膏,覆在她通红的手背上。
这药刚敷上是有刺痛感的,殷陈却面色如常,淳于文挑眉,“痛感也如此迟钝?”
“习惯了。”殷陈执扇扇风,目光躲闪。
淳于文接着她方才的话头,将药上好,又给她裹上一层布条子,“你不信皇后身中之毒是巫蛊吗?”
殷陈点头,“先生觉得是何毒?”
“我在等你告诉我是何毒。”淳于文忽而一笑,将药膏放到她手心,“记得涂药。”
“那先生现在是在作甚?”殷陈看着手心的小罐子,搞不懂他毫无头绪竟还敢在今上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有法可治。
此刻还如此气定神闲与自己闲话。
淳于文站起身,朝医室外看去,屋外人影幢幢,今夜许多人是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