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引二人往狱中去,绿蚁在屋中见春分,张贺和殷陈站在门外,张贺一时竟有些窘迫,“此前之事,委屈殷姑子了。”
“这是张左监分内之事。”殷陈朝他笑笑,目光瞥向内间绿蚁和春分相拥的身影。
张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又将目光拉回到她脸上,“姑子为何帮她?”
“举手之劳而已。”
张贺可不信这是举手之劳,但看她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便也不再多问。
几刻后,绿蚁牵着春分出门来,她拉着春分给殷陈行拜礼,殷陈一惊,扶起二人。
“多谢姑子相助。”绿蚁眼中饱含着感激之情。
殷陈揉揉春分的头,朝绿蚁笑道:“好了,我的任务可完成了。”
春分依依不舍和母亲告了别。
与张贺辞别后,殷陈将春分送回家,婉拒了老妪请餔食的邀约。
出了巷子,已是下昼霞光满天的时刻。
天际一群归家的鸟雀掠过天际,长安栉比鳞次、闾阎扑地、连甍接栋的景象在她眼前铺陈开来。
二十年前,陈阿娇是否也曾站在此处,望见与她所见一样的景色。
比肩接踵的人群与她擦身而过。
她似乎瞧见了那个天真娇俏的少女拿着刚买到新鲜玩意儿,朝她挥手,“看,我买到了什么!”
殷陈站在原地自嘲笑笑,往金霞市去。
李广利坐在院中逗李季玩,见她到来,漫不经心道:“又来找延年?”
殷陈摇头,“这次来找广利阿兄。”
李广利立刻弹起凑到她身前,俊眸一眯,“寻我?又想让我带你去何处?”
殷陈退了两步,“阿兄真是聪明。”
李广利这大半个月都被母亲拘在班子里,早就憋坏了,听闻可以出门去,霎时开怀一笑,挑眉道:“那得看阿陈给我多少报酬了?”
“我与阿兄都这样熟了,提钱多生分呀!”殷陈弯弯眼眸。
李广利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哩!”
殷陈无奈揉着被他弹红的额头,在计较钱财这方面,她跟李广利可谓是不分伯仲,取下发上那只窦太主所给的象牙簪,“阿兄觉得这个报酬可够了?”
李广利刚想抬手接过。
殷陈却将手一撤,看着他一挑眉梢,“阿兄得先应下我。”
李广利看着那象牙簪心痒难耐,“行,我答应你。”
殷陈颇为肉疼地将象牙簪递过去。
“去何处?”李广利将象牙簪对光照看,簪头的双珠圆润且光泽感十足,一瞧就价值不菲。
“胡姬馆。”
第98章 你们匈奴人,还真是不计前嫌呐。
李广利神色一滞, “你说哪?”
“胡姬馆。”殷陈又说了一遍,神色平常。
李广利简直一点都不懂殷陈。
上次带她去赌坊, 结果撞到有人杀人,那赌坊还被烧成了灰。
这回她竟还想去胡姬馆。
他忽然有点后悔过早地应下她了。
殷陈看着他为难的表情,摸了摸下巴,道:“阿兄不会怕了罢,怕了就将我的簪子还给我,我去找别人。”
李广利被她一激,梗着脖子道:“谁怕了?你不要污蔑人!”
殷陈去找李延年要了身少年衣裳,又让他给自己挽个男子高髻。
李延年看着少女眉眼飞扬的模样, “这样看来,姊姊真像个极俊俏的少年。”
“说到俊俏, 谁能比得过延年。”殷陈在铜镜中朝他挑眉。
李延年被她说得面色一红, 将纚带绑好, “姊姊的伤好些了吗?”
“嗯, 已经好多了。”殷陈特意活动了一下手,“我走啦。”
李延年颔首,送她到市门。
李广利已在市门等着她,李延年的衣裳她穿着有些大,腰间革带别着紫竹箫,挂着一枚白玉玉佩, 延颈秀项, 修眉联娟,明眸皓齿,倒是真有些赏心悦目的模样。
他不禁看得有些久了。
殷陈噗嗤一笑, “我这样穿很怪吗?”
李广利顿时反应过来,立刻转过头去, “有点。”
“我倒觉得还好。”殷陈嘟囔了一句,跟上他的脚步。
她没有抬头看他,因而没注意到李广利耳廓泛起的红。
下昼才是胡姬馆的最火热的时辰,胡姬馆的女子看到许久不来的李广利,纷纷迎了上来,一个胡姬姿态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调笑道:“哟,李郎君许久未来了,我以为你将我们忘了呢。”
胡姬们身上的香气浓郁,殷陈微微侧过身子躲过她们的触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