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在众军士脸上一一扫过。
应付过众人恭维,打马离了期门营,回到营地,仆多和赵破奴立刻寻了过来,“嫖姚,你去期门营同那李三郎比试了?”
他嗯了一声。
“哎哟,怎么不告知我!我还想一睹嫖姚驰射风姿呢!”仆多颇为懊恼。
赵破奴怼了他一下,仆多才想起此行目的,“嫖姚,你可知道殷姑子暂住在长安何处?”
霍去病看仆多那张憨厚的脸一眼,又转视赵破奴,声音冷淡,“不知。”
仆多看向赵破奴,眼中带着明显的责怪。
赵破奴耸耸肩。
霍去病又看了一会儿训练,才打马回长安城,他已有数日未回长安。
他从前从未有过这样归心似箭的急迫感。
未立宅时,他更是时时待在宫中,只有年节回陈宅吃饭。
今年立宅过后,他不再侍立今上左右,多半时间就泡在营中。
可此刻,他却急迫地想回家去。
他想,他称之为家的那个宅子,有了一个让他觉得心安的人。
他忽而勒马,驻马道旁,抬头看一行南飞的大雁掠过天际。
少年侧脸轮廓分明,风姿无两,惹无数路人引颈相望。
那群南去的大雁,待到春来还会归来。
终有一日,那个人也会如这群大雁一般离去,长安于她是牢笼,她不是笼中雀。
他心中倏地萦绕起一缕怅然,在见到殷陈时,那怅然仍旧未能消退。
“郎君。”她站在东院外,眼神明亮,笑容浅浅。
当然,他脸上的伤也没完全好退,这几日被曹襄和舅父今上好生追着询问了多次。
“郎君受伤了?”
她走到他身边,抬头看他的脸颊。
“训练时擦伤了。”他的视线视线下移,他这几日不回来,也是避免让她瞧见自己的伤。
在看见她颈上的那道伤口的时候,心中一悸,虽结了痂,但那角度若是再偏半寸,便会刺入她的颈侧动脉中。
她还是单独去胡姬馆了,他给她留了暗卫,她却仍旧要靠自己去完成这一切。
她不需要帮助,或者,不屑于求助。
他的目光过于冷,殷陈莫名有些心虚,抬手抚过颈子,故作喜笑颜开引开话题,“郎君,我设法抓住契据尔了。”
他的目光却仍在她颈上伤口停留,没有说话。
在这短暂又漫长的沉默时间内,殷陈眸中的笑意渐渐消散,“郎君为何这样看我?”
他的目光流连到她耳垂空空的左耳,左耳上也有伤,他眉心微沉,“疼吗?”
殷陈没料到他会这样问,摇头,“不疼。”
怎会不疼呢?
第102章 “我不了解此人,他展现出来的,不过都是伪装。”
院中绿意已经渐散, 秋意悄然爬上东院院外的草丛,缠上原本鲜活攀附在墙上的爬山虎。
风抚过一墙黄澄澄的叶子, 叶子摩挲间奏唱一曲挽歌,被秋衣烘得卷曲身子的叶片随风而下,抖落过去的盎然生机。
元朔六年即将结束了。
霍去病看着眼前少女,在距她三步远的地方站定,自怀中掏出个玉瓶递到她面前,“阿娜妮让我带个东西过来。”
殷陈看那玉瓶上的纹饰,那是月氏独有的纹路。她并不意外,霍去病这几日行踪不定, 除了查访妇人所说的男子,也在与阿娜妮见面罢。
她没有接过那玉瓶, 只抬眼看他, “郎君有没有吃亏?”
“没有。”
殷陈凑近他, 明亮的眸子含着笑意, “她若敢让郎君吃亏,我必不放过她。”
霍去病被她这话引得心情大好,“有姑子罩着,我必不可能受欺负。”
殷陈这才抬手接过玉瓶,“郎君不怕她下毒害我?”
“她不敢。”
殷陈打开玉瓶,仰头将那颗药丸倒入口中, 苦涩在口腔化开。
霍去病一时语塞, 她这什么都没问就敢往嘴里塞东西的毛病真是该改了。
他抬步进院,殷陈跟着他往回走。
走到偏房中倒了杯水递给她,霍去病无奈道:“不必这样急。”
殷陈接过水, 急急灌了下去,口中那股苦涩没有被冲散, 反而虽随水弥漫开来。
她又将杯子递过去,示意他再倒一杯,笑吟吟道:“我这不是怕阿娜妮后悔嘛。”
他对她这毫无逻辑的话无从反驳,又倒杯水递过去。
殷陈如此接连饮了三杯水,才摆手,道:“不可再喝了,不然等会儿吃不下餔食,青芜和红雪又要唠叨我了。”
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