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刻目光瞟向李姬。
秋风过,粉橙色栾木果随风摇曳, 哗楞哗楞地响,犹如摇钱声。
她走到李姬近前,向李姬行拜礼,“民女拜见李姬。”
李姬一手扶云鬓,一双媚眼横波于她身上流转,许久之后,一手虚抬起,“殷姑子快快请起罢。”
殷陈顺势起身。
站在旁边的李姝拉着她坐到簟席上,自己坐在李姬和殷陈中间,将案上的糕点玉盘都移到殷陈面前。
李姬幽幽开口,“说来,许久未在宫中见着殷姑子了呢?”
白玉盘中乘着已经去籽的石榴,果实红的滴血,晶莹剔透,在阳光下发光。
又有渍梅子、葡萄、胡桃、柑橘、松子、板栗等应季果子。
“近来偶感风寒,便一直没入宫来。”殷陈转而含笑看向李姬,拿起一粒石榴捏在指间,“李姬近来身子可好?”
“自从殿内换了香之后,我阿姊的心情是好了许多,还得多谢殷姑子哩。”李姝拿起一颗松子丢进嘴里,惬意地眯起眼睛,又拿过一只玉杯倒一杯菊花酒,递给殷陈。
殷陈接过玉杯,李姝自己也拿起杯子与她碰一杯,转转眼珠,显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欣喜道:“殷姑子,等会儿陪姊姊吃过饭食,我们便来玩投壶可好?”
殷陈颔首应下,见李姝仰头喝下酒之后热切望着自己,遂将杯子举到唇边啜饮一口。
栾木的黄叶晃晃悠悠落下来,落到李姬堆鸦云鬓上。
李姬一双秋波在殷陈身上流转过后,又看向边上吃松子吃得嘎吱作响的犹如松鼠一般的李姝,道:“阿姝,我今日想吃熬鹄和鲍白羹,你去庖室帮我瞧一下。”
李姝为难看看殷陈,阿姊近来的胃口很刁,饭食须得少盐少油,心道又没办法和殷姑子玩耍了,但是阿姊的要求她必不会拒绝,遂与殷陈告饶两句,起身离去。
李姝蹦蹦跳跳的背影远去,殷陈收回目光,凝向李姬,道:“李家将李姝送进宫,不仅仅是为了陪伴李姬罢?”
李姬缓缓坐直身子,拿起案上琉璃盘中一颗柑橘开始剥皮,柑橘清香经由素手撩拨,弥散于空气中,“殷姑子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
“可她天性纯真,不像李姬,并不适合留在未央宫。”
女子生产是一大难关,难产十之五六,每年死在生产上的女子更多达十之三四,宫中虽有最好的乳医,但仍有许多姬妾死于生产。
李家将李姝送进宫无非是怕李姬生产时突生变故,李姝可以顺利接替她的位置。
李姝还期盼着姊姊生完孩子后回家,可她的亲人早已将她命运谱写好了。
闻言,李姬现出一抹笑意,那是一抹接近于自嘲的笑意,“我也曾像阿姝一般天真可爱,可世上女子的命运,哪能由自己做主。”
她的话是对的,殷陈无法否认。
世上的规矩就是女子无法挣脱枷锁,只能在这方寸之地盛开又枯萎,犹如一树合欢。
“轻汤的毒,是李姬给的?”
李姬并无半点讶异,实际上,从今上没有立刻处置百口莫辩的王夫人时,她便已经明白李家苦心孤诣筹谋的一切终将毁于一旦。
今上对她起了疑。
只是没料到,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
“你到长安也就两个多月的时间,可对这步步皆是陷阱的长安城有了不同的感触?”李姬将橘皮搁到案上,莹润如玉的柔夷分下一牙橘子丢入口中,酸涩味道充斥着口腔,她眉头轻蹙,嘴角微勾,又似十分享受,这般模样,我见犹怜。
殷陈注视着她,手上还残留着石榴汁水,汁水在将干未干之时,黏稠如血水,她搓着手指,“感触么?人命不过是你们玩弄于鼓掌之间无关紧要的东西,有些人妄图攀附,有些人难以脱身,不过都身在局中,身不由己。”
李姬咽下口中嚼烂的橘瓣,面上无惧无惊,淡然一笑,“姑子这般聪慧之人,为何总执迷于与我作对?”
“李姬错了,我不是与你作对,是与这天下叫人喘不过气来的不公作对。”
“殷姑子这话说得未免太过冠冕堂皇,你若没有这个身份,你连未央宫都进不来,谈何颠覆天下不公?你当真以为自己走到现在,是靠的你自己么?若无卫家和陈家保你,你早死了百回了。你有何能力与这天下作对?”李姬语带嘲讽,说话间面上笑意依旧。
“李姬缘何如此激动,我靠的什么自己心中最是清楚。”殷陈冷眼眄向李姬,瞧她身上的满绣乘云纹茱萸色锦缎华服,瞧她满头珠翠,金装玉裹,这般秾丽的美人,逐渐化作一朵枝头的开得糜艳的花。
李姬任凭她无理打量,语气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