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毒?”
“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等我再研究两日。”淳于文将针放回盒中。
“我现在就得出发了,待我回来之后再请教先生。”霍去病朝他一礼,退出门去。
淳于文摇头啧一声,将漆盒放到案上,又拿起边上那盒解药,掂掇这几日该怎么撬开这殷姑子的防备。
第二日一早,淳于文与殷陈二人与长安城内的医者们随着廷尉府官员一同前往到城外去救治流民。
廷尉府官吏将流民人全数聚在华阴。
流民有数千之众,且每日死去者亦有数十人不等。
冻死者的遗骸堆叠道旁尚未来得及掩埋,身着单衣的妇人合手祈祷,数人瑟缩簇拥成一团汲取热量,有人怔怔出神,有人仰头伸手接雪。
数年前,殷陈曾见过这般人间炼狱,如今再度看到,仍旧触目惊心。
淳于文一到地方便先给她安排任务,叫她查看流民伤势,将流民分伤情轻重分别安置。
殷陈依言照做,一路看过去,多数的人身上的皮肉已经有了黑紫之色,肿胀如同死肉一般。
更有甚者冻伤处的皮肤发生了糜烂,肢体僵硬、面色发绀。
这已是极其严重的冻伤之兆,再不进行救治,恐熬不过今夜。
雪仍密密麻麻不知疲倦落下来,叫人喘不过气。
殷陈一路走过去,裙琚忽然被一个妇人抓住,她面色发青,意识已经不大清醒,牙齿打颤,祈求道:“求姑子发发善心,救救我的女儿。”
殷陈蹲身探她怀中那女童鼻息,清浅微弱,身子已呈现僵硬之状。
女童身上只有两层薄薄的满是补丁的麻衣,殷陈取出红雪备的厚衣将女童裹住。
如此走遍整个营地,越到后面,心情越沉重。
淳于文和哈森则去看查看营地的被褥,大多数人夜里只能挤在一起御寒,被褥等御寒之物俱缺。
淳于文叫张贺吩咐官员先去长安筹集御寒之物,再分派人去药铺采购千斤姜块、甘草、斑蝥苏木、当归、川穹、血竭、益母草、马齿苋、桂枝、丹参、王不留行等药材。
看这流民营中情形,自长安带来的药材恐怕顶不住两天。
张贺应下,又与李右监商议分头行动。
一日后张贺回转,搓手道长安药材价钱较之前翻了十倍不止,且若不拿出钱财,那些药铺竟要关门赶人,若以廷尉名义去,那些人更是连门都不开。
他们在长安各药店盘桓一日,竟只凑到了数百斤药材。
张贺面上因策马而有些冻伤,目中赤红,原本清隽的面容此刻因焦急也显出了老成意味。
殷陈在华阴流民营待了两日,打马往南郊去。
朔风凛凛,侵肌裂骨,长门于晨光中屹立着,伟丽异常。
长门看守森严,殷陈正琢磨着如何翻进去,忽然觉得手臂一痛。
她抬眼,见一身黑衣的淮之站在高处抱着手,“殷姑子到长门作甚?”
殷陈捡起那颗砸中自己的石子,原是一颗绿莹莹的玉块,她将玉块往上一抛,道:“来打秋风。”
长门宫原名长门园,乃窦太主献给今上的别宫,现为废后居所。
淮之引她自角门进入长门宫。
长门宫以呈东西走向,长方形制,角门位于东南角,期间奇树旁斜,一株高大银杏立于中央。
二人穿林而过,一路上冰棱子坠满枝头,压弯了高枝,似乎要化作獠牙将来人一口吞下。
殷陈抬手掰下一根冰棱,一时间,原本连作一片的冰棱子都被波及,冰裂声细细密密不绝耳语,落到地上也悦耳至极,恰如碎琉璃声。
她一路抬手将这些獠牙全数打掉,看着自己的杰作,心满意足地拍手。
待她玩够了,淮之瞧着一地碎冰壳子,心中暗笑。
长门中引水为池,此时池水结了冰,仔细看,还能瞧见冰面下各色鱼儿缓缓游弋。行走在长门宫中,只见其中堆石为山,屋宇壮丽,金铺玉户,雕梁画栋,木兰刻榱,文杏饰梁。雕楹玉碣,重轩镂槛,极尽奢华,蔚为壮观。
她一路随淮之于宫中向西穿过道道宫门,踱过几段宫道,终于走到陈阿娇所在的宫殿。
仰头,呼出的雾气氤氲了匾上铁画银钩的芷兰殿三字。
陈阿娇正拥着厚氅在殿中写字,一缕寒风从吱嘎打开一丝缝隙的殿门窜入殿内,案边那盏错金朱雀灯被吹得明灭跳跃。
她正以笔头顶着下颏,见殿门处穿着淡杏色上襦的少女侧身走了进来。
吸满的墨汁缓缓下凝,在笔尖凝成一滴黑色珠子溅落,落到帛上,轻微“哒”地一声响起。
几点微小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