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帮倒忙,你瞧,你手伤了嘛,我正好能帮你干活。”李广利将热帕子拧得半干,递给她。
殷陈接过帕子,“可我买药将钱用光了,可没钱付阿兄报酬了。”
“嘿,我是那样只看钱的人吗?”李广利怼怼她的胳膊,过去帮她按住不住乱动的病患。
淳于文偶尔瞥过殷勤异常围着殷陈转的李广利,眉头蹙紧,“怎么感觉这个家伙,有些来者不善?”
……
李右监打马而来,“殷姑子!”
殷陈揉揉软疼僵直的腰肢,朝他走去。
“那几个杀手吞毒自杀了。”
“他们身上可有何异常?”
李右监递出两根银针,“在其中一人身上,发现此物。”
李右监知道她也有这样的银针,此刻惴惴不安看向她。
殷陈拿过一根毫针,眸中深意更甚,此针构造,确实有些像她的针。
“好,此针我拿一根,另一根劳烦李右监保管好,另外,我去过的药铺也派人监视着。”殷陈将针收好。
李右监应好。
夜里,她对着豆灯看那根针,淳于文进帐,凝神一瞧,“姑子在何处得到此处的?”
“几个杀手身上。”
淳于文立刻拿出一个漆盒,捻起盒中那根针。
微微闪烁的灯光下,两根毫针闪着银光。
“先生这针何处得的?”
“去病离开那日早晨给我的,这些日子在忙难民之事,我还没来得及研究这针中蹊跷。”
“前一日夜里,他去了大将军府。听闻那日,大将军府中抓了个淮南细作,想是那细作身上之物。”殷陈盯着火光,指间捻动那根细如发丝的针。
若这些人真是淮南细作,淮南细作为何要刺杀自己?
殷陈将针捏得微弯,放入漆盒中,这一日累得她脑中乱哄哄的,“先生,这雪再下,药材又要不够了。”
淳于文看着角落里那堆日渐减少的药材,“廷尉府已经在往别处调药材了,再熬几日。”
“先生,为何我心中总有些不安?”殷陈望向淳于文,长眉微蹙。
淳于文心中也隐隐觉得不对劲,还是抬手拍拍少女的头,“好啦,想是你这几日累着了,等会儿我熬好药你送来服下再睡。”
殷陈垂首应下,看向放在膝上颤动不已的手指。
此夜梦中,她似是瞧见了阿稳。
他的身影离得太远,殷陈奋力朝他跑去,呼唤着他的名字,却始终拉不近二人之间的那段距离,好似她一直在原地踏步。
直至身形慢慢下陷,她往下一看,自己竟在慢慢沉入流沙中。
直至窒息感满满淹没头顶。
骤然睁眼,豆灯仍在燃着,身后汗湿一片。
她坐起来,盯着那盏灯看,距他去淮南,已有六日了。
不知淮南那边情况如何。
她抱着膝盖,目中燃着点点柔和的光。
第二日,营中又有近百人死去。
李广利捏着鼻子与廷尉府的人将尸体抬走,殷陈看着那个妇人的尸体,她记得她。
那是拉着她的衣袖,让殷陈救她女儿的妇人。
她走过去,掰开那妇人紧蜷着的手,那是一张以血写就得布帛,写着她女儿的名字。
“丈夫已去,我也将去,小女孤弱,孤身在世,该如何活?若天怜我,我愿下世投身为彘狗,换袅袅一线生机。”
殷陈将布帛收好,又将她散乱的衣襟拉好,举目四望,满目疮痍。这些人的性命如蝼蚁般易碎。
官员将人抬走,那个女童奋力从帐中爬出来,她手脚已经麻痹,在地上挂出道道血痕,“阿母……阿母莫要抛下我!”
殷陈抱起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脊,“袅袅乖,阿母只是累了……”
“阿母是不是嫌我不乖,我以后会很乖的,我再不调皮去玩泥巴,也会乖乖吃饭睡觉……”女童呜咽着,泪湿了她的前襟。
殷陈轻语安慰着她,快步去寻李广利,“劳阿兄代我将这孩子带往班子里托付给室人代为照料,衣食住行的所有费用我会出。”
李广利看着那三四岁在殷陈怀中露出半张脸怯生生打量自己的女童,为难半晌,点了头。
“多谢阿兄。”殷陈弯了弯眼,将她放到李广利怀中。
李广利看女童冻得通红不住流鼻涕,嫌弃用袖子给她擦了擦鼻涕,“看来她的面上我才暂且收留你,你晚上不许尿榻上,也不许哭,不许叫我给你买饴糖,不许粘着我……”
女童只懵懂看着他,将脸贴在他怀中,呼呼睡去。
李广利无奈叹气,将人小心放到帐中,又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