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低声道:“若你觉得不舒服……”
殷陈却以坚定的力道回握住他的手,侧首看向霍去病,浅笑道:“确实有些苦恼,但我更不想松开郎君的手,况且你我二人历经许多艰难险阻才有机会同行这一段路,我不想因为旁人的目光而让步。”
二人手牵手走过中宿长街,往太守宅去。
太守宅正张罗着姜荷的丧礼,却无人再拦住她的脚步。
姜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引她往正房去。
路过停灵处,姜荷的儿女正跪在棺前哭泣,见了她,眼中满是愤恨却不敢发一言,想是姜夫人已经叮嘱过了。
殷陈也不想去假惺惺表示关怀,目不斜视路过院中。
侍女将她引到正房,又拦住霍去病的步子。
殷陈笑看向侍女,话却是说给内间的人听的,道:“想必夫人不会介意我带个贴身侍从。”
霍去病听到她特意将贴身二字咬得极重,微微侧目。
姜夫人坐在榻上,朝侍女递了个眼神。
门外的侍女躬身退下。
殷陈这才与霍去病跨进屋中,屋中燃着火盆,充斥一室温暖。
殷陈和霍去病双双抬手行礼,倒是出奇的默契。
姜夫人站在屋中,身着斩衰,乌黑的发只绾作垂髻,面上不施粉黛,比平时看着更大上几岁,目光轻描谈写带过她身侧的少年,“不知这位是?”
这正房内布置倒与之前一样,没有一缕新丧气息,眼前人眼眶有些红,想是装模作样哭过一场,更显的芙蓉出水般清丽可怜,殷陈注意到她的目光在身边人身上刻意的流连,道:“我新收的仆从。”
仆从?姜夫人这才正眼打量一番霍去病,却见这少年周身贵气,相貌秾丽不凡,想必这便是那位从长安而来,杀上神女殿的少年。
“请坐。”她拿过炉上的水壶倒了两杯热饮推到案上。
殷陈敛裙跽坐,霍去病也随即坐在她身侧。
姜夫人打量着霍去病,意有所指道:“神女殿之事,我倒是有所耳闻。看来经由这一遭,你倒是收获不少。”
收获?若说是差点死在姜荷箭下的话,那还真是不少。
殷陈听出她话中的讥诮,开门见山问道:“如何?那背后之人可信了我?”
姜夫人悠闲饮下荔枝酒,不答反问,“你何时这般计划要杀了姜荷的?”
“夫人真是健忘,不是你要我杀了他?”殷陈闻言手上一弹面前冒着热气的玉杯,玉质剔透衬得杯中琼浆清透如玉,“为何?姜荷背叛了你们?”
姜夫人微微一笑,殷陈此时似是忽然有了与她作对的底气,上次她求见自己时那般眼神中还深藏些不自信,想是身边此少年便是她底气。
只是,长安来的使者她都已经查清,身份最尊贵者便是那廷尉张汤的长子张贺,还有个年岁与这少年相当的终军,是个儒士。对于这个少年的身份,她一无所知。
“他不够听话,又太过贪心,一番举动惹得中宿百姓怨声载道。你替我们解决了一个麻烦,又挽回了民心动摇之变,所以,我们乐得与你合作。”
“姜夫人谬赞,民心动摇可不是我能挽回的。”殷陈承认她真的很会奉承人,可她却不敢戴这高帽,“还有,夫人这话说得怪极,难道我就不贪心吗?”
“可神女的贪心,是在世人。”被她一番反驳,姜夫人面上神色依旧维持着得体笑容,答道。
“神女?看来你们还要我做这个神女?可我的身份已经曝光,对你们还有何利用价值?”殷陈不愿意以神女的身份欺骗世人,才撕破这层关系,让自己失去利用价值,姜夫人这番话,让她骤然起了防备。
霍去病自进屋便一直都在关注着她的情绪,察觉她搁在膝上的手拢紧,神色微变,抬手握了握她的手。
殷陈看到他坚定的眸子,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反握住他的手捏捏,示意自己无事。
姜夫人没有注意到二人在案下的动作,继续兜圈子,“殷姑子在神女殿前那番话,让百姓重燃了希望,剥去神女的神秘面纱后,你才会同百姓走得更近,不是吗?”
殷陈恢复一派闲适模样,微微勾唇,“既要合作,那便告诉我,你们为何要南越生乱?”
太守夫人知道眼前这个少女的厉害,初次见面时她便将针抵在自己脖颈之上,想必她早猜到了其中关要,也没想相瞒的必要,“南越这块土地就像一块叫人垂涎的肥肉,自然有人虎视眈眈,想要伺机谋夺。”
原本还以为她会说些为了南越百姓的空话,却没料到她竟这般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殷陈总结道:“你们想要反了南越王?所以任由瘟疫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