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听闻他要同去王城,又见殷陈满眼含笑,也不知这二人打的甚么主意,只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不要暴露身份的话。
一行人打马绝尘而去,殷陈无法忽视先生那探视的目光,笑吟吟道:“先生会帮我罢。”
淳于文可不是霍去病,不会受她这般蛊惑,只是斜斜扫视她,“告诉老叟,你们二人又打甚么鬼主意?”
殷陈搪塞过去,跳上姜夫人送来的车往十八里亭去。
十八里亭周回两里,亭外一株大榕树,有官吏在外把守。
姜夫人已经同他们打过招呼,殷陈很顺利地进入十八里亭。
其中一个患者一见她,急声唤道:“神女。”
边上的几人也看向她,神情激动,“神女!”
殷陈连连摆手,“我可不是神女,只是一个医者。”
“昨日听闻神女在神女殿外的英勇行为,为救我们这些患者的命,不惜杀姜太守为我们打开粮仓,此等行径正是神女之行径。”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
医者们也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殷陈苦恼地往淳于文身后缩了缩,淳于文这次没能让她如愿,她是第一次出现在十八里亭,她今后也必须面对无数次现在的情况,他不可能会一直替她遮挡让她不安的一切。
“殷姑子,站出来。”淳于文沉声道。
殷陈坚定心神,往外移了一步,她没有再次否认自己的身份,扬声道:“诸位放心,我会与大家一同渡过难关。”
待她适应了这些带着别样意味的目光,淳于文才挥袖让大家散去。
一名叫商陆的年岁与她相当的女医走过来,递给她围在腰间的衬布和面衣,给她介绍十八里亭的情况,“现在的十八里亭划分为两个区域,西边是重症患者,我们所在东面为轻症患者。南越各个地方首先发现都是紧靠海域的重症患者,中宿不近海,重症患者并不算多,但重症患者的死亡率是最高的,存活只有十之一二。从禁食海鱼、隔离患者到分开用药,重症患者已经逐渐好转,轻症患者仍在观察中。”
殷陈戴好面衣,围上衬布,又熏蒸过周身,才跟商陆往内走去。
昨日的雪已经完全融化成水,脚下的泥土小道因为多人踩踏,碾压得稀烂。
简陋的草棚中挤满冻得瑟瑟发抖的患者,还有患者还被迫窝在草棚外,连铺盖都没有。
“为何不让人多搭些棚子?”殷陈问商陆。
商陆无奈摊手,“这可没人敢使唤官吏,连这些草棚中铺着的干草都是患者和医者硬挤出时间去后山寻到的。”
商陆又带着她往一个小屋去,屋中堆满了竹简,商陆抽出一卷竹简递给她,“这是十八里亭近一月的患者死亡情况记录。每日清晨便有新的患者送来,从十八里亭运出去的尸体也有近万。”
殷陈粗略看过一眼竹简上的记录,从禁食海鱼之后,患者死亡的速度放缓了。
就在她想继续询问时,不远处忽然响起喧闹声。
商陆与她对视一眼,急忙走过去,只见一个患者倒在地上。
商陆解开患者衣襟,抬手按压患者的胸口,患者直呼疼痛,扭头呕了一口黑血。
殷陈迅速躲避,身上还是沾了星点血迹。
商陆看到此人身上的纹路,又去看他腰间佩戴的木牌子,面色剧变。
殷陈捏开患者的嘴,给他喂了药,抬眼看到商陆目光怔愣,“怎么了?”
“殷医者,他是轻症患者。”
殷陈拉开此人衣袖,只见此人手臂经络暴起,几乎要透出皮肤。
这一症状征兆着,轻症患者的症状恶化为重症患者了。
商陆立刻让殷陈去寻淳于文过来。
淳于文匆匆赶来,查看了一番,面色陡然惊惧,这瘟疫果然又开始恶化了。
殷陈将十八里亭的情况看过一遍,又着人告知姜夫人,让她送保暖被衾过来。姜夫人十分配合地满足了她的要求,又派人进来多搭了能遮风避雨的棚子。
只是这瘟疫的传染性极强,接下来两日内不断有患者痛苦死去,身上青筋毕现,如同一张网罩住了整个身体,面容扭曲,口鼻溢血,手脚呈无法控制的抓挠状态,死状可怖。
在禁食海鱼这段时间内,瘟疫竟又变化了。
瘟疫恶化得猝不及防,不断送来的患者几乎将十八里亭塞满。
殷陈看着满地不知生死的患者,心中开始惧怕起来,她不曾见过这么多毫无生气的人,似乎她一眨眼,便会有人的生命从她手中溜走。
她也再无机会休憩,不敢闭眼,眼下青黑,眼中血丝遍布。
淳于文见她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