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下的视角看人,能看到人最脆弱,最凶恶的一面。
她看到契据尔面上闪过的犹疑,怨毒,甚至想将她碎尸万段的恨意,但最终,这些神色都悄然隐在他的强制压下的愤怒之下。
“……”
契据尔罕见地没有跟她呈嘴上之快,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正如她所言。
殷陈很满意他的表现,眼角笑意更甚,“所以,你要不要坦诚些。”
“我就是死,也不可能与你合作。”
“乌尤死前,交给我一样物件。”她掏出怀中的羊皮卷在手上掂了掂,“他说这个或许能让你为我所用,你要不要看看?”
契据尔将信将疑看向那羊皮卷。
殷陈将那张以血描画的羊皮卷丢过去,她不识得他们家乡的符号,所以不知上面的内容是何意思。
契据尔接过那羊皮卷打开只看了一眼,眸子圆瞪,不断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
契据尔,兄长害她至此,死于她手是我早料想过的结局。若真有这一日,莫为我报仇,替兄长好好活着。若可以,替兄长护她。
那是一张旧的羊皮卷,是乌尤三年前书就。
他写下此书,日日携带在身边,契据尔有次瞧见了,问他上面写了甚,乌尤只揉揉他的头,只说以后会知道。
原来如此,兄长竟要自己替他守护这个杀了他之人,多可笑。
殷陈看着他呆滞的神情,大致已经猜到了其上的内容。
他还真是个到死都在为弟弟铺路的人。那么,她在南越看到的人,究竟是不是乌尤呢?
契据尔将羊皮卷收好,再度看向殷陈,“你要我为你作甚?”
“你身上的蛊毒每过半旬需要吃一次解药进行压制。现在,你只需要跟着我。”她拿出钥匙的打开锁链,接着道,“尽可能在长安多露面,让那心虚之人看到你,来取你性命。”
契据尔冷冷看向她。
“当然,我会保护你的。”殷陈笑着站起身,俯视着他,“我不喜欢你这般看我。”
契据尔站起身,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覆盖住了她,“事成之后,放我走。”
“你能回哪去呢?你同我一样,在这世上,早无归处。”殷陈哂笑转身离去。
契据尔狠狠瞪她一眼,只能抬步跟上她。
炽烈久违的白光让他恍惚了好一会儿。
哈森看到殷陈身后跟着的人,“医者这是要将他拉出去砍了?”
契据尔听不懂汉话,但哈森的语调让他很厌恶,上前两步想给他两拳让他闭嘴。
然而在拳头砸到哈森的前一瞬,心口忽而一痛,竟再下不去手。
殷陈哦了一声,“忘记告诉你了,你现在的身体也得听我的。”又转向哈森,“我倒是想杀了他,可他对我还有些用。”
哈森一把推开契据尔的手,将备好的药材递给殷陈,“洗发后趁发半干时将这药膏涂在发上,用油布包裹,一夜之后洗去即可。”
殷陈接过药罐,凑近嗅了嗅,一股奇异的臭味袭面而来,她将罐子拎远了些,道:“多谢。”
哈森再瞅向契据尔那张臭脸,想来,冠军侯宅有热闹看了。
第164章 “提前说好,我可从未服侍过人。”
殷陈带着契据尔回到宣平里, 正巧遇到阿大。
阿大看到跟在殷陈身后一脸如丧考妣的契据尔,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道:“姑子为何将他带过来?”
“来得正好,你带他去洗洗。”殷陈朝阿大笑笑。
阿大心道不妙,他转头正见霍去病站在不远处。
殷陈亦瞧见了霍去病,朝他走过去,“阿稳。”
霍去病给阿大使了个眼色,阿大会意将契据尔带走。
“这是何物?”
“哈森给我配的染发膏,我现在的样子在长安行走不方便。”
霍去病揭开药坛盖子,盈鼻一股刺鼻的臭气, “怎么用?”
殷陈将哈森告知她的用法转述给霍去病听,“洗发后将这药膏涂在半干的发上, 一夜后洗去即可。”
他将盖子盖回去, 又道:“契据尔此人倔强, 怎么听你的?”
殷陈偷偷打量他的神情, 咳了一声,“我用蛊毒逼迫他的。”
霍去病却只盯着她看,也不说话。
殷陈被看得心虚异常,立刻举手投了降,“我寻出了乌尤留下的布帛,让他为我所用。”
乌尤, 又是这个乌尤。
霍去病面上霎时变得阴云密布, 他回到长安后,竟有时会梦到她与一个男子十分亲近,他明知是梦, 仍辗转难眠。
殷陈敏锐察觉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