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忽而明白过来,他对于匈奴人来说,无异于一块肥肉。
“譬如我会忽然将武器换到右手,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他想起殷陈与他舞剑时的话,少女狡黠而明锐的目光一闪而过,他脑中闪过一个决策。
得将乌维和浑邪休屠二王引下来,而后让大黄弩队重点打击对方主将。
而能将在高处观战的主将引下来的人,只有他一人。
这个方法堪比火中取栗,可他没有时间考虑,现在战况胶着,慢一瞬都不行,只能铤而走险。
他的头颅对休屠浑邪二王,乃至乌维来说,都是极大的诱惑。
忽而,一把匕首自斜侧面袭来,霍去病正思索着,避之不及,心口结结实实挨了一刀。
他看向这只手的主人,她有着一双无比瑰丽的眼眸。
阿娜妮倏地松手,她被霍去病身边的亲卫压住,赵破奴飞身下马接住霍去病,他几乎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
阿娜妮这个月氏人竟在汉军陷入劣势之后,如同恶狼一般,毫无犹豫地转头刺杀了骠骑!
汉军中心因为主将被刺杀,由此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原本运转起来的车悬阵再度停滞,赵破奴接过指挥。
忽然,匈奴中一个眼尖的当户看到了汉军中的场景,他即刻拨马飞驰到几王身边,激动跪地禀告道:“霍去病中箭了!”
“当真?你可看真切了?”乌维眉头紧蹙。
当户眼眸一转,立刻信誓旦旦回禀:“那霍去病是为我所伤。”
乌维狐疑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直看得他心中发颤。
“你当真看清了?”他再度问道。
“回禀左贤王,属下看得真切,他心口中箭,落下马去,汉军中现下已经乱作一团。”
那当户是休屠部下,休屠王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拍手叫好,笑道:“好,今日我们就可砍下那小儿头颅盛酒喝!”
日磾看着皋兰平原上一个点,几个小王已经开始讨论今夜的欢宴,他忽然抬手指向一个点,“快看!汉军要突围!”
几王立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休屠王和卢胡王立刻认出了那个人。
那不是霍去病是谁?
他不是中箭了吗?
休屠王又气又恼,一脚踹在当户身上,恼羞成怒抽刀要将他砍了,那当户立刻改了口,“回禀休屠王,并非属下伤得他,但属下分明见他受伤了!”
乌维心生疑惑,“你可看清是何人伤的他?”
“当时情形太乱了,属下只看到汉军中一个人被当场斩首。”
乌维闭眼一瞬,果真是阿娜妮么?
她为何不愿意多等一刻?
他飞身上了战马,“大匈奴众部勇们,汉军主将受了伤,随我前去擒下此子,今夜便用此子头颅做酒器!”
休屠王浑邪王等河西大小王自然对这个汉军小将恨得牙痒痒,立刻上马飞驰跟了过去。
余光瞥见山腰那飞驰而下的一队人马时,霍去病松了一口气,匈奴众王果然沉不住气,追上来了。
下了整整三日的雪,河西的久违的朝阳终于在这一刻升了起来。
阳光照耀在山麓的雪上,白得刺眼。
身侧的亲卫早已换过几轮,他们面容冷静,围绕在自己的主将身边,以身躯护卫着他。
乌维本欲以箭射下那霍去病,谁知汉军竟将那处于中间的人围得好好的,根本寻不到破绽。
他咬了咬牙,注视着那越跑越远的小队,扬声下令,“谁能斩下霍去病的头颅,必然会成为大匈奴人人敬仰的勇士!”
这对好斗的匈奴人来说,是莫大的荣誉。
几王互不相让,马儿如风般俯冲而下,直朝那冲出匈奴包围圈的数百小队而去。
汉军的战马已经疲惫不堪,很快就被匈奴追上。
霍去病身侧亲卫道:“骠骑,匈奴诸王追上来了!”
凌冽的风声刮过面颊,似是要刮透肌理,直直透入单薄的骨骼一般。
霍去病命令余下部众拖住匈奴大部队,自己领着大黄弩队和最后剩下的弩箭跑了出来,他必须要重创匈奴诸王,最好斩下几人,这样,此战才会有胜算。
“汉军勇士们!还记得骠骑营的规矩吗?”
“记得!”如雷贯耳的声音在这只数百人的小队中响起。
“此战胜了,我们便来一场蹴鞠!”
霍去病战甲上到处是血,早不复长安那位贵公子的模样,他恣意而笑,拔出环首刀,如同此前演练过千百次的一般,高声下令:“回!”
这只他挑选而出的精锐部队,在朝阳中,以点对点的,在高速行驶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