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绝路,行走绝路之上,就如行走刀尖,意见相左时,必会起冲突。”
殷陈蹙眉听他分析,“难道他会从中作梗?”
“他若能在归降一事上做手脚,那我该真的有些怀疑他背地里究竟藏着多大的秘密了。”
殷陈想起李蔡那双眼睛,心中莫名不安起来。
因为第二日便要出发,殷陈没有留他太久。
在他离开后,殷陈唤来契据尔,“你在追踪的那人可有行踪?”
“此人行踪诡秘,无从追查,不若交给霍去病去追。他的下属对长安可比我熟悉得多。”契据尔语气有些怨怼。
殷陈揉着眉心,自从在上林苑见过那人之后,为了不牵连霍去病和卫家,她将原来跟契据尔一起调查的人支走了。
“暂时别再追查那个人了,我直觉现在被人牵着鼻子走。”
“你向来恣意妄为,还会有这种感觉吗?”契据尔略带着嘲意。
殷陈翻了个白眼,“你难道没有这个感觉吗?”
“难道我现在不是被你牵着鼻子走吗?”
契据尔向来对她就是没好气的,再说他的话确实很有道理,殷陈心虚地摸摸鼻尖,“总之,你且再去九原调查清楚李姝的身份,最好寻到那家人。”
“若我是李蔡,既然已经寻到了替身,我可不会留着那家人的性命,毕竟世上只有死人的嘴是最严的。”契据尔灰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殷陈看向契据尔,忽而道:“若你是李蔡,你为何要故意露出破绽?”
“草原上的猛兽在吃掉猎物之前,会反复玩弄猎物,在猎物绝望之际,故意将其放掉。”契据尔轻描淡写地将李蔡和她比喻成猛兽和猎物。
“可他是如此缜密之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殷陈始终无法理解他的行为。
“要什么目的呢?好玩就行了。”契据尔抬手弹了一下掉出窗沿的兰花叶子。
殷陈瞪他一眼,将花盆抱到案上,护短地擦擦被他弹伤的叶片。
契据尔嗤笑一声,“你从前应当从不喜欢花草的罢。”
“人都是会变的,你从前只会想杀了我,现在能同我心平气和地说话。”
契据尔瞥见她唇角扬起的笑意,神色一凝,在王庭时,若兄长随罗比姑去往各处巡视,他便会接到兄长的嘱咐去偷偷看护她。
他厌恶这个对兄长抱以最凶狠的态度的秦女,更不明白兄长为何会默默守护她,兄长的模样和本领都是顶尖的,在王庭中的女子多会青睐于他,可兄长却只心系这个满口恶言诅咒的秦女。
甚至为了她,舍弃去左贤王领地做相国的机会。
他曾无数次想杀了她,可兄长却只笑着对他道:“就算有一日兄长死于她手,契据尔也不要伤害她。”
兄长像是预料了自己的命运,所以提前无数次提醒于他。
——
元狩二年九月初,霍去病再度接过虎符,在万众瞩目中领军往陇西去受降。
殷陈对这次黄河受降并无前两次他出征河西的担忧,河西两战吃的败仗定然让性子狠戾的伊稚斜气急败坏,河西匈奴既然表明来降之意,想必降汉已是逼不得已的选择。
只是不知今上会如何安置河西四万匈奴人。
宣室殿内,李延年垂眸跪坐在刘彻身侧研墨。
耳边忽然响起刘彻的叹气声,他轻放墨块,搓了搓指腹染上的墨点。
刘彻瞥向他,见他垂首低眸,面容在昏暗的殿中也难掩俊秀如玉。
刘彻丢下奏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这段时间探听到了什么?”
空旷宣室殿中,刘彻的声音不大,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却让李延年浑身瞬间僵直,跪着往后退,头重重磕在地上,道:“臣惶恐。”
“惶恐,人人口中都说惶恐,行为却不甚惶恐。”刘彻慢悠悠点着案面,一下下如同刻漏不紧不慢丈量着时间。
“臣一心服侍陛下,并无二心。”
“可你的破绽露得太明显了。”少年终归是少年,他那点浅薄的心思不足以让这个同样是年少走上帝位的人信服。
他起身,华贵的玄色衣裾停在李延年面前,他垂视跪地的清瘦少年,看少年竭力控制身躯的颤抖,默了许久,话锋一转,道:“若你此刻坦白,朕或可饶你一命。”
李延年讶然抬首,见刘彻俯视着自己。
此前,他无时无刻不在揣度着帝王,此刻才全然明白过来,那个时而和蔼,时而严肃的天子只是假象。
此时刘彻无声无息的打量,只不经意地一瞥便能让他冷汗淋漓。
“臣忠于陛下。”
“那朕若要你的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