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你仍然不认为你有获得幸福的权利。”
殷陈看着小春慢慢消散,心头茫然四起。
然时光不会停驻,如去而不复返的刻漏中的水滴,黄昏时刻很快逼近。
前几日今上特地下令,今夜不宵禁。
本是要关闭市门的时刻,长安街市中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这是自两年前立太子以来,长安头一次解除打开城门,解除宵禁。
宣平里出来的队伍绵延一里,人们引颈观望,称赞公主君侯佳偶天成,叫人艳羡不已。
尚主与寻常成昏有所不同,此次的典礼是在北阙公主府举行,殷陈早已在公主贵女们的簇拥下等候在大殿中。
随行的乐声逐渐近了,喧闹声随着张贺仆多的大嗓门传入公主府中门。
望向中门,那着深青色宽袖昏服的男子丰神俊逸,他被簇拥着,如同最寻常的郎婿,手上抱着一只鹅。
他大步迈入中门,越过公主府的九曲长廊,穿过的春日里百花盛开的园子。
衣袍沾带上洇润的春色,面上晕染上喜悦的笑意。
脚步不住地加快,心跳也越发擂动。
他曾去见过许多次的她,曾惶恐的,曾急切的,曾欣喜的……
也曾嫌这个人过于吵闹,太过狡黠,捉摸不透,他曾说过她是天下最不讨人喜爱的女子。
可每往前一步,他心中便越加明白,他早已见过天下最好的女子。
是那个站在居涂高丘面对猎猎春风衣衫褴褛的少女,也是那个在廷尉狱中自在自得的少女,是那个毫不犹豫跳入渭河的少女,是坚韧的,如草一般的少女,是低微的,永不服输的少女。
而那个少女,今日便要成为他的新妇。
而他,也将成为那个少女的郎婿。
他从未觉得脚下的如如此漫长,他的脚步始终向着她坚定而去。
终于,他看见了她。
边上的傧相高声宣告,昏礼开始。
她站在大殿之中,亦是被人簇拥着,身着盛装,鲜妍明丽。
周围人为他让出一条路,他一步步走向她,抱着鹅行礼,一如从前。
殷陈手执便面,半遮着面,也回了一礼,她从前行过许多次的礼。
或半揖、或深揖、或福身、或叩拜,或漫不经心,或郑重虔诚。
此次,她竟不知作何表情,幸而便面遮去她的神色,只露出一双粉饰过的眼。
而后,霍去病再拜,将鹅置于地上。
有侍从引导二人往西堂去,隔案相对而坐,霍去病坐东面,殷陈坐西面,边上的侍者适时毫不痕迹地接过殷陈手上的便面。
无数观礼者早已占据了最佳位置,围了个水泄不通。
殷陈偷偷抬眼,便见了坐在对面的人。
西堂灯火摇曳中,他神色严谨而认真,像是生怕做错一个动作。
侍者端来铜盆,二人同时洗漱。
赞者唱起祝词,而后二人在周围人的目光中,开始分食案上玉盘中同一块牲肉。
肉味淡而寡。
同牢礼后,二人又端起边上破成两半瓠瓜,瓠瓜中装着不多不少的一口酒,同时递到唇边,一口饮下。
酒味苦而辣。
“同牢合卺礼成。”赞者唱曰。
周围观礼者无不笑着赞叹。
殷陈想,他们或许早已在许多夫妻中的昏礼上这样称赞过,可此时,她成了他们口中称赞的对象。
她心思回笼,心头泛起阵阵波澜,她不知这波澜是因对面灼灼的目光而起,还是因周围人的称赞声而起。
观礼之后,便是筵请宾客。
夫妇二人一一拜见过族中长辈,殷陈再次看到了霍仲孺,他满目欣慰,站在霍仲孺身后的霍光露出个脑袋,笑得见牙不见眼。
远从定襄而来的义纵看着小两口,竟莫名洒下泪来。
酷吏洒泪,并不多见。
旁人不明所以,而他借口被酒熏热了眼睛。
义妁无奈与齐溪对望一眼,似是早料到了这样的场景。
待到二人经过匈奴营席位时,漯阴侯看到公主,忽而大放豪言,“我怎么像是见过公主。”
殷陈心中一震,转而看向他。
霍去病眉头微紧,肃声道:“大汉美酒醉人,想是君侯饮醉了。”
“不,我是曾见过她,她很是面熟。”浑邪王大手一挥,挥开边上要扶他下去休息的侍从。
浑邪王看着陈长公主,她华服加身,面上犹带着红妆,可那双眼睛,浑邪王不会忘记。
每隔半年时间内,匈奴各部都要前往王庭举行一场大会。
浑邪王之所以记得她,或许正